何英晓步履匆匆地来到校长室,两只手用力合上沉重的门,身躯缓缓靠在门背上,闭着眼喘息。
她是一个能够忍耐的人,这是第一次做出打人的事。
或者可以说,大部分的女人都极其擅长忍耐,因为她们来到一个要求她们忍耐的世界里。
而她,她不打算忍了,也不愿再自己等待时机。
没有机会,她就自己撕开一条路来!
但有一双冷冷的手抚摸着她的脸,死人的手?
她不惧怕什么女鬼,女鬼哪会害无辜的女人呢?她们只会争先恐后吞下罪恶之人的血肉。
她缓缓撑开眼,情绪的起伏让她头晕,眼前阵阵发黑,瞳孔里模糊呈现出来的,是披头散发的雯雯。
何英晓也伸手搭在那只抚摸她脸颊的手上。
冷冷的,就像玉石。
无言,彼此简单的抚摸就好像在充电。
过了一会儿,她从地板上撑起来,动作缓慢得好像女神在冉冉升起,一部新的史诗已然准备奏响。
她顺着今天中午董秘书带的路径,打开那扇暗门,拉开床头的抽屉,满溢的玉石闯入人的眼里。她拿起玉石才发现,每个玉石上都有不同的花纹,甚至还有不同的颜色分布,通过颜色的分布雕刻不一样的形状、文字——精雕细琢,让人爱不释手的玩意儿。
在后厨那位母亲的女儿病死之时,上届校长会欣喜于收到一块崭新漂亮的玉石吗?
何英晓将玉石攥得死死的,花纹就这样印刻在她的掌心里,红色的纹路,看起来像妖女。
雯雯的手缠了上来,冰冷的触感一下唤醒何英晓的感知,她从愤懑的情绪挣脱出来。
雯雯的手指轻轻握着她的手腕,晃了晃,示意松开。
她将玉石扔回那抽屉里,瘫坐靠着床边。雯雯不说话,就这样依靠在她的肩膀上。
安静的氛围促使人做出更大的决心。
“我要揭发这一切,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把属于后厨姐姐们的钱拿回来!”
何英晓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很快走出暗室,伏案写起什么东西来。
她背后是落地窗,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整个校园的布局。
雯雯背对着她,慢慢悬空而起,钻出了落地窗那道只开了一个小口的空隙。
突然间失重,一瞬而落。
“雯雯,这个世界里,我只信得过你了,不知道你从哪冒出来的,反正我挺高兴你能出现的!”
何英晓写完揭发书后,心情好了一点,开始说话了,但预想里凉凉的触意没有来临。
转头一看,雯雯的发丝轻抚落地窗的玻璃,身体猛坠直下。
“雯雯!”
何英晓冲上前,双手在玻璃上盖出印子,眼睛盯着她的行踪。
地面凭空出现一个黑洞,雯雯进入后,黑洞关闭,又是原来的地面。
一切复原,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呼出的气打在玻璃上会起雾,雾凝结的水珠缓缓向下坠,从外看就像是何英晓流的泪。
羽毛一样的人,搭配着与她同样轻易就结束的命运。
同样现在在为羽毛发愁的,是江温婉,阿加莎的青梅竹马,艺术楼里的美术生。
她需要一碗公鸡血,公鸡羽毛为剑穗的桃木剑,还有一套道衣和绳索。
她要把现在的阿加莎绑起来进行驱邪仪式,阿加莎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的人?
对自己冷漠,对整个世界毫无温度,只想要完成什么东西——这并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坚强的小白花,亦是小太阳。
她去了艺术楼的食堂,公鸡血很轻松就从后厨可以拿到了,但是活生生公鸡的羽毛,后厨可没有这东西。
那她该去哪里找?回家?
可校规为了让大家好好学习,只有长假才放,周末都不让人回家的。贵族学校没什么东西缺,只要有钱都能满足,大部分人巴不得不回家呢,省得被家里人唠叨。
她回不来家,后厨都是处理好的食物,哪里来公鸡毛给她配桃木剑?而且这木剑还没有开过光,应该也是没效用的,还得她出门一趟。
江温婉苦恼地皱着眉头,颜料吊在画笔上,因常时间的停顿而滴下两滴。
“江温婉,发什么呆呢。”隔壁的同学看到她长时间不画,而她们的老班就在附近晃悠,“快动笔吧,不然要被老班训了!”
江温婉听后随意在画笔上点点,被骂她倒是无所谓的,主要是怕分数不好看,谁呆在学校里不是为了个好分数?
她侧眼看过去,旁边的人画的是一只桌子上的鸡,看起来是母鸡,没有鸡冠也没有漂亮的翎羽,桌布倒是藏色了,画得非常漂亮,和朴素的母鸡形成鲜明对比。
“你怎么不画公鸡,公鸡不是更漂亮吗?适合上画布。”
江温婉也低声提醒她,油画改画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公鸡?”那人不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公鸡有什么好的,最讨厌就是那股虚浮的做派,天天一大清早在那里叫,还以为是自己把太阳叫醒了一般自大。你知道公鸡为什么会打鸣吗?因为它们在宣称自己的领土——多可笑,它们的领土其实是人类划给它们的小小居住地,而它自以为是鸡群的王,实际上不过是用来配种而已。”
“你很讨厌公鸡?”
江温婉挑眉,在传统玄学论里,公鸡可是上等驱邪的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