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线粗涩干哑,仿佛出自于上个世纪的留声机里。
司珈晔斜睨侧方,定住的身形没有施展出应对动作。耳边倏地响起“嘎吱嘎吱”的异响,似乎是某样松脆的物体正在被咀嚼。
身后的家伙没有后续动作,两人僵持着等待对方率先出手。
肩上感知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司珈晔霎时间来了精神,她迅速扼住那只即将降落的手腕,跳动的脉搏足以证明对方的确是预料之中的人。
“急什么嘛。”蛇扬起另一只胳膊正欲搭在司珈晔空荡荡的肩上,被躲开后他急不可耐地把脑袋从后方伸到司珈晔眼前。
“看我今天特地为你做的造型,怎么样?”他用原声说道。
见没有赢得司珈晔的目光,他没有放弃,而是把视线转移到散发痛意的手腕上。
“你要是喜欢这只手,我不介意每天为你展示。”蛇自我陶醉地说着。
“好啊,那就先剁下来吧。”司珈晔顺其自然地接话,手掌收紧了力道。
蛇的耐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强,不过硬碰硬可不是良策。她沉住呼吸,将握住的手腕扭转半圈,在蛇诧然的目光中她顺势使出一记过肩摔。
“砰!”
重物落地的声响。
“嘶——”
败倒的蛇只顾着呲牙咧嘴,并没有起身反击,司珈晔收回迎击动作,这才注意到他夸张的造型。
鬼修女?
她深感无语:“死蛇,下次拿出点诚意来,这种只能吓唬西方小孩的形象对我没用,当然,中式的也一样。”
蛇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他半坐起身悠然道:“小司啊,我们认识了十年,你好像从来没有喊过我的真名陈誓霖,对你来说我的真名就这么羞于启齿吗?”
“哈?”
司珈晔一头雾水,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位相熟已久的敌人,心中揣测他的用意。
眼前之人的行为让她捉摸不透,史无前例的战术。
从前蛇虫鼠蚁四人一拥而上都打不过她一个,这次一个个往前送不说,惨败之后竟然不逃,还偃旗息鼓,透露出求和的意味。
还有肉麻到试图拉近距离的话术,他这是上销售组织进修去了吗?下一步不会要推销什么产品了吧?
见陈誓霖语笑晏晏,司珈晔决定依计而行,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并且十分好奇他们这次的来意。
看了一眼时间,还很充足,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听一听又何妨,不过时间一到,立马将他们扫地出门。
司珈晔单刀直入地问:“说吧,你想看我落得哪种下场?哭天喊地还是魂飞丧胆?”
陈誓霖咧嘴干笑,低眉顺眼地将这些嘲弄收入眼底,他也不慌,先向角落里无声干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又冷眼瞥视窗边仍然处于昏睡状态的害虫。
这是要清场啊,司珈晔不禁起疑。
鼠蚁二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三楼,害虫依旧挂在窗外cos腊肉。
两人一走四周顿时宽敞不少,司珈晔背靠墙壁始终与陈誓霖保持距离。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的目的。”
陈誓霖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他歪斜着脑袋凝视司珈晔:“其实,从十年前,再到今天的这个晚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那就是……”
眼见他又要啰嗦,司珈晔重咳一声打断拖延。
陈誓霖了然于心,微笑点头表示了解,而后猝不及防地摆正姿态,他眸光突变,神情平添几分肃穆:“那就是司珈晔你,到底畏惧什么样的物种,你是否具有天敌。”
听到这个问题,司珈晔神色一滞。
见此情景,陈誓霖颇为诧异地睁大眼睛,不过这种惊错只维持了几秒钟。
“嗯……”
司珈晔饶有兴致地双臂环胸抱于胸前,凝思片刻后,她放松肩膀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的内心,答案是——无。
准确来说的确没有,先前出现的那只猫,她没有惧怕,她对动物毛发过敏,避让是出于生理上的本能,她的精神层面偶尔会被干扰,但绝不会被恐惧占领。
这毛病也不能根治,只能预防。如果有这样的的小麻烦妄图打乱她的工作,她也只能暂时示弱或者马上离开,毕竟,在缺少药物的情况下出现过敏症状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不过那只猫细看下来确实挺可爱的,可惜摸不着啊,司珈晔暗想。
听到她的回答,陈誓霖顿时难掩失落。
然而此种情绪很快被取代,在司珈晔存疑的目光里他即刻恢复成似笑非笑的模样。
陈誓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泡沫箱子放在跟前,他拍了拍箱盖,说:“这里面,有好东西。”
司珈晔歪头,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好东西?”
陈誓霖没有注意到微妙的异样,他勾手招呼她坐下谈话。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肯定会感兴趣,但是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坐下说话。”
感兴趣的东西?
根据两人多年的你追我打,陈誓霖对她的了解程度仅仅是高于陌生人,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了。司珈晔所期望的、感兴趣的,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知晓它的人同样耳熟能详。
箱子里面的东西勾起了司珈晔的好奇心,同时她也心存疑虑。但是考虑到对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不妨一探究竟?
不过,如果箱子里的是猫,以她的反应能力来说躲避起来完全绰绰有余。
司珈晔神色无波地走向他,踩住那只覆在泡沫箱盖上的手背:“不过,我现在比较感兴趣东西,只有这只手掌,你是自己剁下来呢?还是我帮你拧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