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边疆军营,吃了两年的边疆风沙。
似乎只有远离皇城,她的内心才能有片刻安宁,心中酸涩情绪才能姑且放下。
她亦想看看母亲与父亲昔日长年驻扎之地,虽条件艰巨,但也异常亲切。
她有时觉得,自己若能有死于沙场的结局,是上天恩赐,从此樊笼家主有了见的了光的荣耀结局。
“哈哈哈哈李将军,一个人发呆呢?”
一阵爽朗笑声换回了李鹤霖,来人是个魁梧的粗旷男子,约莫已过知天命的年岁。他身着铠甲,鞋履有些湿了,显得更加不修边幅。
“段将军。”李鹤霖起身,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段霆武为边疆驻守军的大将军,本因京城马少将突然被革职,他被调派回京,但因和亲失败,边陲三国不时来犯,必要有强悍的防守,他便自请返回边关。
虽说远离京城,但他不失为大梁武将中的翘楚,拥有一定的兵力调配之权,不过他倒总是满不在乎的摇头,认为这不值一提。
李鹤霖来此已有两年,帮着他一同抵抗敌国进攻,艰难地维护了大梁两年安宁。
便是得了他的重用,李鹤霖被提拔为左将,她感恩其赏识自己,也不由得十分敬重此人。
“今日这风沙可不小,何不入营帐?”
李鹤霖捋了捋前发,拍去沾染上的灰尘,默默摇了摇头:“今日难得消停,却也不能松懈。”
段霆武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也不枉我信任你。”
他拍了拍李鹤霖的肩膀,在她身旁坐下:“本将总觉得,你像极了一个人。”
“是何人?”远方寂静一片,看来今日不再会有杂碎前来打搅,她便放松片刻,与他闲谈一番。
“朝贺元帅。”段霆武脱口而出。
“……”李鹤霖沉默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提到这个名字了。
“哦,你怕是不太清楚,毕竟年纪还小。”段霆武语气中尽显惆怅。
“……末将有所耳闻。”
段霆武点了点头:“她的陨落……是大梁天大的损失啊……”
“朝贺元帅功绩卓越,末将无颜与她相比。”
“小李啊,切勿妄自菲薄,大梁有你,亦是幸事!”
段霆武毫不吝啬夸奖她,对她的赏识不言而喻。
“对了,宫内传召于我,命我回京一趟,你和我一同回去吧。”
李鹤霖一怔。
好好的为什么要召回段霆武?难道京中又有异动?可近两年中,她从未与余冀断联过,若京中有变,余冀不可能不告诉她。
“末将……已习惯了边疆风雨。”
“唉,本将可不愿明珠蒙尘,此番回京,本将会向皇上请命,封你为上将军,从此你便可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副手了。”
段霆武打断了她的言语,自顾自的说着:“你刚来军营的时候,告诉本将家中双亲离世,便想着离京戍边,保卫家国安宁,本将深受触动。但都两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李鹤霖欲言又止,斟酌起用词来:“多谢段将军赏识末将,但……下官并不在意官位,若官位过高,反觉压力颇大。”
见她不情不愿的,段霆武便大笑两声:“罢了罢了,此事再说吧。”
没闲谈上几句,段霆武便被士卒叫走了,李鹤霖翘着他的背影,感到不安。
京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她不知道的?
夜晚,军营中人照常围着烤火。
少见的,李鹤霖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她来了,几位官级低于她的将领忙给她腾出一个空位来。
“李将军!”几人正色,向她行礼。
李鹤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
“李将军,今日您怎么来了!”一位年轻的将领憨笑着开口。
“你会不会说话,李将军咋就不能来了?”旁边又是一位耿直的副官。
“俺不是那意思……”年轻的将领红着脸坐到一边。
几人见状都偷笑起来。
李鹤霖仍是一脸淡然,坐在他们中间,伸手烤火。
李鹤霖的出现无疑让军营中人感到震惊,毕竟拥有如此可怕实力的人十分少见,而且她还那么年轻。
所有人都对这位青年女将感到好奇,却总因她冷冰冰的外表不敢靠近,今日她竟愿意加入,几人兴奋不已。
“将军,兄弟们都特别好奇,你一个女娃,功夫咋这么厉害!”
李鹤霖没有改变姿势,只是轻微抬眸瞥了一眼。
军中将领多半文化不高,征战沙场的日子过惯了,难免言语不雅,思想保守,李鹤霖能够理解。
她勾了勾唇,“嘁”了一声:“你一个男娃,功夫咋那么烂。”
那人被李鹤霖问懵了,傻气地挠了挠头,围坐几人闻言捧腹大笑起来。
“李将军,您这……这犀利啊!”
“什么犀利,这叫一针见血,戳心窝子!”
“哈哈哈哈哈!”
闲扯笑语中,几人的关系拉近不少,几人眼中的“李左将”变得鲜活起来,不再只是冰山一般生人勿近的模样,而是一个毒舌又实力强悍的领导者。
那位年纪较小的士兵最藏不住话,见李鹤霖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么高冷,便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李将军,下官佩服你好久了!老想着啥时候能向你讨教讨教功夫哩!”
旁人听罢又是一阵哄笑。
“李左将连咱们的段大将军都不怕,和你比?你脸可真大!”
“就是啊你小子!”
李鹤霖撇嘴一笑,有些戏谑地瞧了他一眼。
“就你啊,连我徒儿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