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车轮滚滚向前,消失于视线之中,李鹤霖驻足许久。
“涟安似乎挺喜欢你的。”身后传来余冀不紧不慢的声音。
......是吗。
李鹤霖呼出一口浊气,转向身后之人:“我......回樊笼看看。”
“你无需向我禀报行踪。”余冀含笑回应,似乎心情很不错,想是对今日发生之事十分满意。
“......”李鹤霖不动声色地对上余冀的眼眸,“王爷......竟如此信任我?”
余冀眼中流光未动,只是盯着眼前的人,见她神色不变,他随即轻笑起来:“罢了,你还真是不留丁点儿情面。”
“今日之事的确于我有所助益,你功不可没,而且......涟安那头,还得靠你得以进展。”他收敛起笑容,认真道,“这也确实是我拉拢亲信的手段,我便允你随意去往他处,无需禀报,以此自由之权换你对我忠贞不二,如何?”
“好,但......”李鹤林顿了顿,继续道,“待到你登基为帝,我大仇得报,便放我离去。”
“一言为定。”
所谓高处不胜寒,樊笼之巅,寒风阵阵,虽不是寒冬,仍冷意十足。
比武争斗间,李鹤霖的发髻有些松散了,这会儿竟是完全散了下来,独留额前发带束发。
阵阵风抚乌黑发,前发飘至眼前,蹭挂在李鹤霖浓密纤长的睫毛之上。
她任秀发遮目,索性闭起双眼,感受寒风在耳侧浮动。
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声音停留至李鹤霖身后一丈处。
“家主,那人不服,仍然惦记着老家主。”
“杀。”
她仍然闭着眼,神色淡然。
“是。另外,属下探得宫内那位有所异动。”
......
余念百无聊赖地在小道间漫步,一旁跟着一位哑婢,她目光不离脚尖,只是紧紧跟随公主殿下。
不会说话的人便无法生事,这就是余念只允她服侍身侧的原因。
她并不信任哑婢,只因她的残缺便是证明她清白的保护符。
余念自嘲一笑,她对人的疏离与猜忌,倒还真随了那位位高权重的......父皇。
鸟儿不知人之忧,亦不知何树为吉何树为凶,只知梨花树可歇脚,便停了下来,叽叽喳喳地在树枝上来回跳动。
余念发了好长一会的呆,随即又回过神来,举起双手,做出拉弓姿势,对准鸟儿。
后手一送,面前并无变化,仍是鸟与梨花和谐之景。
若真是弓箭,箭弦脱手之时,是否会惊走飞禽,又或是......飞鸟被射落。这是余念一直好奇的事情,她的射术,或许并不差。
可无奈,亲身拿起弓弦是她不敢想的。
她直愣愣地盯着鸟儿飞走散落下的片片花瓣,忆起那张白皙而没有温度的脸。
若是她,定能准确无误的一箭直射目标。
一旁的哑婢轻声走到余念身旁,欠身行礼,意味着该回了。
回到院中,发现首领太监徐弘文正候着公主殿下到来。
“徐公公?”余念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呀,公主您可回来了,皇上派奴才来传个口谕,春猎将近,陛下想着公主年岁渐长,也该跟着各位皇子们出宫长些见识,此番春猎公主也跟着去吧。”
“原是此事,唉,真麻烦,谁想去狩猎呀,这有什么劲。”余念撇撇嘴,不满地嘟囔着。
徐弘文随即陪起笑来:“呵呵公主说的是,不过陛下对您可是疼爱至极,此番也定是为您着想,这......”
余念懒得听他啰嗦,只道知晓了,便把他遣走了。
她回到殿内,心中波澜仍未平息。太好了......总算能体验一下骑射之乐了,哪怕无法亲身上场,观看也是好的。
她接过哑婢递来的茶水,饮下一口。
春猎意义非凡,不单是皇子们会跟去,皇叔也定会前往,或许......她也会来?
余念再度饮下一口茶水,呼出一口气,罢了,还是别多想,想得越好,失望便越深。
久违的春猎到来,各路勋爵权贵四方齐聚,隐隐拧成一张缠绕巨网铺天盖地的洒下,遍布宫城,遍布大梁。
余念起了个大早,可只有她自己知晓昨夜一夜未眠。
哑婢将铁纱内甲呈于公主面前,旁的便没有了。
果然......内甲只为防身,公主还是得待在属于自己的金丝笼中,偶尔有时,持笼者拎着笼子给她放放风,找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