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愿只能由王爷相助。”
余冀抬眸,目光疑惑。
“杀死旧皇、登基称帝,为我父母昭雪。”
余冀闻言一怔:“你父母为何人?”
“朝贺元帅为我母,大将军为我父。”
梁朝十一年,梁帝左膀右臂朝贺元帅与大将军意图谋反,赐毒酒两杯。
“哈哈……哈哈哈哈哈……”余冀并不遮掩突来的笑意,“果然啊,作孽太多,就算他是天子,也是躲不过的。”
他站起身,走近李鹤霖。
“但要本王助你,得先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本王帮。”
李鹤霖直直盯着余冀,面无表情,但所说言语令他满意。
“听闻朝堂之上,那陆丞相总惹您不快,既如此,他便不该在您面前晃悠。”
“说得好。”
第二日上朝,丞相迟迟未到,府中来报,陆丞相于夜中暴毙,死因不详。
龙颜大怒,刑部不敢怠慢,可最终无果,只报上“死于急症”草草了事。
她能感受到王爷对她的信任,但冷面寡言已成保护色,无法改变。
“记忆中元帅与将军皆是开朗之人,你竟一点儿也不像他们。”
李鹤霖仍以沉默回应。摄政王无奈摇头,摆手离去。
不敢笑,怕一笑,就泄了气,忘了恨。
这日,余冀招李鹤霖前来,却迟迟不开口,只是紧皱双眉,一言不发。
老管家仍然站于身侧服侍着,一边看着自家王爷,一边看向沉默的她。
有时,这位从小伺候王爷的老管家也猜不准主子的心思。
李鹤霖打破了这场沉默。
“王爷是为少将军马逸尘而烦心么?”
“今日皇帝将兵权交赋于他了,他虽未站队,怕也是再难拉拢了。”
见主位愁眉不展,李鹤霖直言道:“王爷缺的是一个名正言顺邀约相谈的机会。”
余冀疲惫睁眼:“你可有方?”
“那么就请王爷对外吹嘘自己新得的门客有多么才能出众,万里挑一。”
余冀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开口道:“你是想让皇帝注意到你,招你入宫?”
“正是。若能得召进宫,我保证能让少将军不请自来这摄政王府。”
李鹤霖的自信之言让余冀宽慰不少:“好,若能于府中见到将军,本王亦能保证将他收服。”
皇宫大殿内。
“哼,吹嘘的如此玄乎,竟说什么能在十招之内将马逸尘制服?笑话!我大梁将领怎会如此孱弱!分明是挑衅!”
殿内奴仆大气也不敢喘,跪于殿前乞求皇帝息怒。
一旁的首领太监徐弘文忙扇起扇子:“哎哟万岁爷息怒,小心伤了身子。”
“朕倒要看看,这人有何能耐!”
“传朕旨意!”
不出所料,三日内,圣旨即到。
已经记不清宫城中的模样了,可踏进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在那时,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父母相伴,幸福莫过于此。
再不能细想了,若是恨意露了头,就该坏事了。
“姑娘,进殿要取下佩剑,低头弓身,见了陛下要行叩拜之礼。”一旁的小太监出声提醒。
罢了,他也是好意提醒,传言中的李鹤霖不就是一个敢夸海口的粗鄙江湖中人么,怎会懂什么殿前礼仪。
“谢公公提点。”
殿中虽无侍卫,从她抬脚进入的那刻起,便有重兵把守殿门,可见掌权者的谨慎。
龙椅之上,掌权者向下扫视。
李鹤霖感受到了那股视线落于自身,仅是如此,呼吸便克制不住地加重起来。
接着是下跪,叩头,高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她麻木地控制着四肢与声线,仿佛灵魂剥离与空气之中,不是一股纯洁的雾白飘烟,而是浑浊不堪的浊气,由恨意扎根,只等大仇得报,昭雪冤案那日,浊气才会烟飘云散。
“抬起头来。”
上方传来的命令回荡于大殿之内。
李鹤霖抬起头,入眼便是金黄一片,最终聚焦于龙椅中人。
她的情绪比自己想象中的冷静,原来残害她父母的罪人,已不复当年之盛,银丝取代了黑发,皱纹束缚了威严,日渐突出的大肚耗尽了昔日身姿。
李鹤霖见状反倒松了一口气,陛下啊,我来的还不算晚,若是你先死了,我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坊间关于你的传闻......朕也有所耳闻,故特地招你进宫。”皇帝缓缓开口,目光紧盯李鹤霖,由首至尾。
如此打量,李鹤霖属实厌恶。眼中寒光未减,她抬眸看向皇帝。
“那么就请陛下招马将军前来于在下比试一番。”
“大胆!小小江湖中人竟敢如此狂妄,该当何罪!”徐弘文尖利的嗓音响彻大殿。
龙椅中人并不言语,眯起本就细长的双眼,眼角皱纹增添了一丝色相。
“陛下既招小人入宫,便是对小人有所好奇,你如此说,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徐弘文闻言一怔,随即立马下跪:“陛下,奴才并无此意啊!”
皇帝不耐烦地站起身,抬脚跨过匍匐于地的首领太监,走至,见状徐弘文立马直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到皇帝身边,搀扶着这位万岁爷。
“我便叫他前来与你一战,不过......”他再度半眯眼眸,奸诈神色悄然外露,“若是你输了,该当何罪?”
“以死谢罪。”李鹤霖不留余地,以死堵上他的嘴。
“哦?你可想好了?”这下,皇帝开始审视起眼前之人。
李鹤霖回避他的目光,以沉默之姿待人前来。
众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了主殿正上演的踢馆戏码上,虽殿外把守甚严,仍又许多仆役探头探脑地向内观望,无人在意皇宫的另一头,小公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