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陪着赵棠梨看了一会院子里的世界,将自己的衣袖从赵棠梨的手里扯出来,作揖道:“多谢姑娘体恤,雨季初兆已显,若还不早些备好物资,慈幼局里的孩子,雨季难熬。”
说起来慈幼局救济之事,如今赵父生病,不能再去上值,赵棠梨自是不能纯靠赵泽那个不靠谱的。
赵棠梨还得寻个新法子,拿到慈幼局这笔修缮的银两。
“姑娘,我今岁不小了。”
算来与赵棠梨同岁,哪能不小。
赵棠梨知晓少儿郎们,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倔强,应了下来,“是不小了。”
木头看赵棠梨语气老练,好似一个历经千帆的老人似的,特地看了她几眼。
许是赵棠梨都没有发现,自己因得哭过,眼角有一丝泪痕,让那颗泪痣愈发明显了。
“见你因银两四处谋生,这般杯水车薪,可能救得了慈幼局那么多孩子?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赵棠梨问他。
木头不反驳,自然是有继续听下去的打算。
赵棠梨:“你可会算账?”
“在马市拨过三载算盘。”
“是良籍?”
“是。”
“可有亲眷?”
“知晓的都死了。”
过于久远的母亲,早已经记不清容貌了。
赵棠梨:“可有自小定下的婚事,喜欢的姑娘家?”
“有。”
没有半点迟疑,说的干净利落。
赵棠梨听到这个确切的答案,一丝失望。
木头瞧见了赵棠梨的失落,道:“没有自小定下的亲事,但有喜欢的姑娘,不过门第之间宛若鸿沟,不过痴心妄想而已。”
见赵棠梨并不回复,木头猜到了她想说的。
“我愿意给姑娘做事,不过姑娘得每月支付一百两白银,以做慈幼局的日常开支。”
赵棠梨抬眸看他:“以面首之名也愿?”
木头耳尖被赵棠梨瞧的红透了,张了张嘴,堂堂好男儿,愿意两个字实在是说不出口。
赵棠梨被他红透了的模样逗笑,“立字为据,三年为期,不可反悔。”
“嗯。”
声音小的如蚊子声似的。
赵棠梨便以刚才的画册的最后一页为字据,以木头和赵棠梨的名字落款。
木头看着少女垂着青丝,用红泥摁下指印。
木头:“寒门子弟,贫苦百姓千千万,姑娘为何独独选上了我?”
“许是缘分呢?我们总能在各处遇见。”
“是啊,缘分。”木头附和。
哪来的凭空的缘分,所有的擦肩而过都是蓄谋已久。
木头摁下指印,看着赵棠梨宝贝似的将契约收了起来,嘴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早已经上扬。
察觉自己喜形于色,在赵棠梨看他之前,木头迅速低下头。
“你回去歇息,过两日将描摹画作也可。”赵棠梨吩咐掌柜,“过两天妙仙会再送些东西出来,皆是我吩咐,还请掌柜的通融一二,直接售出兑换成银两。”
“姑娘的事,便是我们自己的事。”
赵棠梨差着木头回慈幼局休息,毕竟如今是自己的人了,总不能还没使唤上,人便折腾不了。
赵大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赵棠梨去请安时,赵大人已经可以半躺在床上。
“棠儿来了,可有去拜访小将军?送礼了?”
即便在病榻上,赵大人还是只问这一件事。
赵棠梨:“拜访过了,近来小将军伤了身子,送了一件顶顶好的滋补之药,小将军当即便服用了。”
赵大人欣慰:“棠儿此举甚好。”
“兄长有事要特地与父亲说。”
赵泽硬着头皮往赵大人跟前凑,“父亲,我近来苦学,写出这样一篇策论,还请父亲大人过目。”
“你若有读书的心思那自是好的。”赵大人接过赵泽双手递上的策论。
寂静无声。
连屋檐上一滴水滴落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你自己写的?”
这策论当然是赵棠梨写的。
赵泽不会撒谎,眼神求助赵棠梨,赵棠梨:“是兄长自己写的,不过表兄曾与兄长说过此事。”
赵棠梨的策论,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半吊子水,所以赵大人也不疑有他。
不过一手好字飘逸,让赵大人勉强能够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