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仙惊于赵棠梨的眼力,丫鬟们在外候着,那得隔了一个院子。
赵棠梨则是了解妙仙这性子,探子出身的吃货,最能八卦。
“崔家四爷在西街纳了个妇人,这妇人乃是慈幼局出身,她进府后多次与她慈幼局的弟弟来寻四爷要钱,今日四爷恼的很,便将那女子与弟弟都打了。”
“听说在姑娘走后,崔四爷还将那侍妾的弟弟赶出去,女子则被关了。”
妙仙说罢叹了口气,“这户部已有一年多,未曾给慈幼局拨银子了,慈幼局里几十个孩子嗷嗷逮捕,他们也是无路可去,只得来寻崔四爷。好歹崔四爷挂着个户部的闲职……”
说完妙仙捂住了嘴,只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户部管银子的,那不是赵棠梨她爹赵侍郎嘛!
“现在那妇人在何处?”
见赵棠梨提起裙摆,妙仙出言阻止,“姑娘要去崔家四房的合欢院?那儿是崔家侍妾的院子,姑娘当去不得的。”
未出阁的女子,不可与外家的姬妾混作一起。
赵棠梨因得母族缘故,虽然在长安中出身不算高,又闹过很多笑话,但她到底是当今四品官员嫡女。
“算我见不得这世间女子,备受蹉跎罢了。”
赵棠梨又道:“我日行一善。”
听闻赵棠梨是来寻四房那个挨了打的妾室的,府邸中的婢子一个个不曾指路,却又眼神示意了方向,让赵棠梨一路无阻寻到了人。
合欢院耳房并未上锁,轻轻一推便可推开,崔四爷料定,为人姬妾者不敢逃。
赵棠梨轻推开门,女子艰难的抬眸来见她,瞧见她半躺着没了力气,赵棠梨左右打量她,甚至撩起了她的衣袖给她查伤。
女子忙挣脱开,“奴家污秽,姑娘不可。”
幸亏崔四爷打的并不重,女子只是几餐没有吃饭,饿得有些虚脱了。
不等赵棠梨问,妙仙识趣的怀里,拿出来一个油纸包的肉包子,赵棠梨:“你先吃着。我是户部侍郎之女,慈幼局无户部拨银一事,我给你想法子。”
“户部侍郎?赵三姑娘?”女子抬眸来瞧她,对赵棠梨的名声早有耳闻,“不敢劳烦姑娘,那种地方,不是姑娘可以去的。”
赵棠梨出行并未带钱袋子,又因得近来一改这奢靡之风,今日身上也并无几件财物。只能摘下头上不多的珠钗,赠与了她。
“我今日见你,纯属巧合。算是你的机缘,你不该死。”
这话曾有人说与她听,如今也算她来宽慰别人了。
“拿着这些簪子找粗使去换些药也好,好好活下去,慈幼局那些孩子都还等你这姐姐呢。”
女子握紧珠钗,含着泪,道:“多谢姑娘。”
她轻咬一口包子,用尽全身之力咀嚼着,这般想死又不敢死,还不甘心死的模样,像极了之前的她。
赵棠梨提点道:“崔四爷性子生僻,喜喝酒作诗附庸风雅,但又没写出什么文章,凭借崔家这等族荫,也只能挂靠户部的闲职。”
“可见此人才华不过尔尔。”
“这般人,性子通常暴戾,绝非什么怜香惜玉之徒,如今瞧来,也如此。”
“对这等男子,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妙仙瞧赵棠梨说的头头是道,却是忘记,她自己对着谢玄晖那是步步上迎,绝不退缩的。
赵棠梨说罢,虚掩着捂了捂嘴,“虽为姬妾,也有活法。”
“姑娘……奴家娇娘。”娇娘眼巴巴的瞧着赵棠梨。
“娇娘,你的伤口无大碍,好生养着即可。”赵棠梨叮嘱。
赵棠梨不可久留在此,正欲要走,被娇娘叫住,娇娘声像雀儿,估计之前是个唱曲的。“姑娘,小心谢家。”
赵棠梨挑眉,看向娇娘,只见她诚惶诚恐不敢多说,便勾唇笑着与她道了别。
小心谢家?
崔谢两家也算是姻亲,崔家的老太君曾是谢家女。
谢家什么手段,以至于传到了崔家这个四房侍妾的耳朵里?
赵棠梨离开檐下,瞧着不远处荷花池里戏水的金鲤,崔家鼎盛,果然这鲤鱼都养得肥美,就是不知这金鲤吃起来与其他鲤鱼口感是否一般无二?
赵棠梨:“包子,昨夜的?”
妙仙点头,不敢目光直视。
“还有吗?我饿了。”
说起吃,妙仙一下嘟囔起来,“昨夜只有两个。”
还是从慕沉手里抢的……
“我们去吃顿好的再回府。”
妙仙听闻便来了兴致。
赵棠梨刚出来崔家四爷院子,便在回廊的拐角处,听到人说话。
“长安倒真是不一样,景美的很,都说长安风水养人,我还未曾见顶顶美的绝色呢。”
“听说赵侍郎家的三姑娘,便是这么一个顶尖的美人,不知什么时候有缘一见。”
此人自说自话,走的快,穿过月拱门,撩开院里的几根凤尾竹,便朝着自个的方向偏过来,像座山一样压过来。
赵棠梨想侧身闪躲,都来不及了。
虽说她并不觉得她的伤口要命,但被撞到,当真是龇牙咧嘴,疼的她眼泪水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