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解药的其中一味药材已经耗尽,只剩最后一副备用药材之事除了军医无人知晓,就连梅山庭也是刚在军医口中得知。为了避免激起兵变,这事不可以传出去。
军医将给梅山庭留的备用药材拿出来配了一副解药,请示道:“将军,药已经配好了,给谁?”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梅山庭的一句话或许就能决定谷盈溪和岑森的生死。
少年将军试图用平静的语气掩饰些什么,但话语中的停顿和迟疑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给谷大夫。”
军医得到答案后,注视着他:“将军确定吗?”
梅山庭几乎没有犹豫:“确定。”
军医们似乎是对梅山庭的选择感到有些意外:“将军宁愿不救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也要救盈溪姑娘,莫非她是将军的心上人?”
“看咱们将军的反应,多半就是了!”
“难怪将军会把她带到军营里,我早该看出来的……”
梅山庭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别瞎说!自然不是那么回事,只是因为谷大夫的身子娇弱,撑不了太多时日。并且谷大夫是为了替将士们解毒才来军营的,又是军营里唯一的女子。男子在外征战本就是为了保护老幼妇孺,出于照顾女子,有了解药也理当优先救治她。如若不然,该叫别人如何看待我们?”
“遵命,那属下这就去煎药。”
此言在理,军医们听得这话,也就不再乱揣测梅山庭把唯一的解药给谷盈溪的原因。
随后,梅山庭又吩咐几个心腹立即去最近的村子和城里采购缺少的那味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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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盈溪全身的血管肿得厉害,她失去意识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好疼,比之前被钢针扎疼太多,可不可以让她直接死掉?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人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喂她喝什么东西,可是她根本喝不下去。
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别让她吐……”
随后她感觉有人拿汤匙将药一勺一勺灌到她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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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冉冉升起,霞光自天际漫到荒原上,但荒原上却是冷风呼啸,没有一丝暖意。
谷盈溪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浑身疼得厉害,但相比之前已经缓解不少,身体也已经消肿。
她看到小几上放着一个空碗,空碗里还有一个汤匙。
营帐外时有来来往往的士兵的脚步声、交谈声、铠甲摩擦的声音、风吹旗帜的声音,在安静的营帐里能听得十分清楚。
她见自己贴身的衣物上有一片未干透的药渍,可外层衣物却是干净的,很明显是有人替她先换过外层衣物,而她的床头却整齐的放着一整套干净衣物。
谷盈溪换过干净衣裳,本来准备出去活动一下,可却觉得身上很乏力,便阖目在塌上休息。
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且越来越清晰,最后突然消失。
这意味着有人马上就要进来,谷盈溪莫名感到心头一紧。
来人是送药的军医:“盈溪姑娘,解药你还得再喝一碗才能好彻底,这是梅将军特意吩咐我煎的。”
谷盈溪对他笑了一下:“有劳先生费心,搁这就行,我会喝的。”
军医完成梅山庭交付的任务后,才去做别的事。
谷盈溪稍有好转,便去帮军医给伤兵处理伤口,她感到奇怪的是,今天忙活了一整天,也没有见到岑森的人影。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
梅山庭表面在平静的分析战情,实则心绪很乱,一方面为战情担忧,一方面又记挂着手下能不能买到药材。
一个小兵突然闯进来想跟梅山庭说什么,但神色紧张,都不敢正视梅山庭:“将军……”
“怎么了?”梅山庭抬头看小兵一眼,调整了一下心绪,无论接下来听到的消息是什么,他都要面对。
小兵:“将军,岑森没了。”
梅山庭眼前发黑,感觉天旋地转,身子都有些站不稳,眼前的景物都变得不真实。
虽然目睹岑森跟谷盈溪于月下接吻时,他的确感到气愤,可他也没想过让岑森去死。
岑森毕竟跟随他多年,替他做过不少事,如今岑森毒发身亡,还是因为他帮不了岑森,他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可是再难受又能怎么样,也没法使死人复生,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顾及活着的人。
梅山庭愣了一下,缓缓道:“知道了,你找几个人去把尸体处理了,另外,沾到他的血的东西需要全部焚烧,否则不小心接触到这些东西的人也会中毒。”
小兵点头:“属下明白。”
小兵正要离开,梅山庭突然想到什么,将他叫住:“慢着!”
小兵止步,转身:“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