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庭蹙眉,嘴微张,两片唇之间露出一条很细的缝,但很快又紧闭。在旁人看来,这仿佛已经是他能做出的较大的表情。
谷盈溪只在山洞里遇见他那天见过他脸上有这样的表情,她自小学医,或多或少能懂一些病人的心理,所以她能知道这代表他极为愤怒。
在不打仗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像待人特别有礼的公子,以至于在他首次立了战功被宋席玉召见的时候,宋席玉奇怪的问为什么叫了个小秀才上殿,梅山庭这才尴尬的解释道自己就是宋席玉想见的那位少年将军。
正因如此,他平时脸上也极少会有“愤怒”的表情,而是很礼貌,礼貌到让人感觉疏离的程度,疏离到让人捉摸不透。就算你站在他面,你也会感觉有一层薄雾笼罩着他。
这和他穿上铠甲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
梅山庭将谷盈溪的袖子撩起来,只见她手臂上遍布和刚才一样的针眼,原本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多了些或青或红的“瑕疵”。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谷盈溪自嘲式的笑了一下:“还好大夫及时为我处理了伤口,不然只怕是要长脓疮了,疼倒是小事,就怕……”
梅山庭口中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是谁干的?他们用什么把你扎伤的?”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拿本将军的吩咐当耳旁风,敢这样对本将军带回来的人……
谷盈溪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梅山庭,即使最初她的确相信过他说的会放她离开之类的话,可毕竟她是被他送到训练营里去的,如今受了委屈,又怎会对他没有戒备心,她甚至怀疑李君珂等人会虐待她,也是梅山庭默许的。
此时,屋外传来异口同声的“刘公公好”,让谷、梅二人的注意力从对方身上转移到了来人身上。
谷盈溪随口一问:“这个刘公公可是皇上派来找将军的?”
她猜想这个公公的来头一定不小,不然不至于就连将军府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梅山庭:“对,他叫刘祖德,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
所以他只能按耐住被人打扰的烦躁,亲自出去迎客,他出去之前特意嘱咐谷盈溪:“我出去跟刘公公讲几句话,你就在屋内千万不要出来,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
谷盈溪:“将军放心,盈溪做事有分寸,不会打搅你跟刘公公谈话。”
梅山庭听得这话,才起身出去迎客,他刚走出门口就立即将门关上,招呼道:“刘公公,是皇上让你来找我的吗?”
屋外的刘祖德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年纪,方脸阔额,体型矮胖。
就在梅山庭关门的一瞬间,刘祖德通过门缝看见了屋内的谷盈溪,虽来不及细看,可只一眼,他就被这个姑娘惊艳到了。
她身着一袭素衣,可是这再寻常不过的衣物穿着她身上,就像被月色浸湿,只要她稍一动,水莹莹的光便被抖落。
……
没想到将军府中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大美人,只要善加利用,她这骗死人的容颜可拯救一个国家,亦可毁灭一个国家…
可是碍于身份,他并不方便向梅山庭打听什么。
刘祖德清了清嗓子,道:“可不是嘛,皇上让奴才来催将军进宫赴宴,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就等将军您了。”
梅山庭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知道了,请回禀皇上,末将即刻就到。”
刘祖德:“好的,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
他前脚刚走,梅山庭稍作收拾也准备前往皇宫赴宴,他临走前特意吩咐几个仆人:“好好伺候盈溪姑娘,在本将军回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她,也不许放她离开,否则……”
说到这到,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就像有两把匕首从他的眸中掷出,直直刺向与他对视的人眼里。
仆人自然清楚违背命令的后果,连声应道:“将军请放心,我们会好好伺候盈溪姑娘的。”
……
屋内的谷盈溪听到这话,不寒而栗。
会好好“伺候”她,难不成梅山庭想要……
……
今日的宴席乃是宋席玉为了给梅山庭庆功而特意设的,算是“国宴”。因为宋席玉说此次重在与众同乐,所以朝廷重臣以及后宫嫔妃、皇子皇孙、皇亲国戚都在受邀范围内。
相比家宴,国宴的规模要大很多。家宴很多时候只是皇上跟后宫嫔妃们聚一聚,只会在殿内摆几桌,而国宴会在殿内殿外摆上一百来桌,并且吃的是满汉全席,只有品级最高的官员才有资格入殿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