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微微摇晃,地垫上的影子也随之忽近忽远,是独属于这个家的温馨与恬然。
谢忱换了拖鞋往里走,在次卧门口捕到到了从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光。
当时重新装修时房间隔音没有做好,主卧和次卧只有一墙之隔,夜深人静时谢忱甚至能听到隔壁陆元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
他靠近门,隐约还有翻书的细微声响。
谢忱犹豫了一下,转而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然后轻轻敲响了卧室门。
几秒钟后,一阵脚步声匆匆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了下来。
“哥?”少年惊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元大概是刚洗完澡,白T恤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领头一圈被水完全打湿,像是急匆匆刚穿上一样。灰色的运动短裤懒懒挂在腰口,抽紧的绳结一长一短垂着,看起来格外不拘小节。
“刚到,手给我。”谢忱立刻说。
陆元下意识的把手背身后去:“已经不流血了……”
“给我。”
谢忱的态度非常强硬,陆元紧紧咬着唇,看上去格外紧张。良久,他动了动。
“真没事的哥。”他伸手,谢忱看到了他食指上一道约有三厘米的创口。
他轻轻抚着指腹,眼底满是心疼:“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给你做完饭再走的。”
他很少让陆元进厨房,他的想法有些传统,认为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习,至于做饭或者打扫家务什么的他一个人弄就行。
陆元缩回手:“不怪哥,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他越是这么说,谢忱越是自责。
“以后不会了,哥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家了。”
陆元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指腹轻轻摩挲着创口整齐的边缘。
夜很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道交织的呼吸声。
谢忱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落在了书桌上泛黄的台灯与旁边的书本上:“还在做题呢?”
陆元从不对他设防,大大方方侧过身让他看:“嗯,在看去年的竞赛题,挺有意思的。”
每年都会有一次全国性质的数学竞赛,分预赛、联赛、冬令营三场,冬令营结束后前60名入选国家集训队,再次经过两次激烈的角逐最终选出六人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而只要进了集训队,就能直接获得保送高校的名额。
陆元在九月的联赛中拿下了省一,与他一同拿到冬令营入场券的还有他们学校的三个同学。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尽力就好。”谢忱把牛奶杯递给他。
一见牛奶,陆元面露难色,可还是乖乖接了过来,一口饮尽:“嗯,我知道。”
他不喜欢牛奶,可谢忱总以“有营养”为由一天两杯盯着他喝完。
谢忱并不太担心他的学习,陆元很有自控力,就算放假他也都是在家里看书做题。他不打游戏不看电视,偶然用手机也都是回消息或者听网课,几个哥哥姐姐都说他“少年老成”。
可谢忱不认同,十七八岁的孩子,就该活泼一些。
秋季萧瑟,连星星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谢忱看着他全部喝完,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的陆元叫住了他,似乎是不经意的一问:“哥今天相亲怎么样?”
“还是那样呗。”他轻描淡写说:“说没有眼缘。”
指尖与门框碰撞出一声细微的清响,陆元蜷起的手指突然舒展。
“哥有想过找什么样的吗?”
谢忱说:“没什么要求,人好就行。”
“那符合条件的应该有很多人吧?”陆元顿了顿:“一个有感觉的都没有吗?”
“没有。”谢忱很老实的回答。
“那哥会考虑年龄……”
“你今天怎么对我相亲的事这么感兴趣?”谢忱突然打断他的话:“以前你都不问的。”
少年低头舔去唇边的牛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可能是今天看到了很多血,我有些被吓到了,哥你知道的,受伤的人会想很多。”
谢忱问他都想了什么?
台灯的暖光洒落在二人脚边,许久,陆元把左手往前伸了伸,把那只受了伤的手指送到谢忱的眼前。
“我想,如果有个嫂子在家,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吧。”
谢忱皱了下眉,很轻。
再想开口时,陆元探着身,小狗似的将下巴垫在谢忱的肩膀上:“哥,明天早上去跑步吧,你已经鸽了我两次了。”
“事不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