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岳有一瞬间的僵硬,方程把他理解为嫌弃,于是动作迅猛的想从郑岳碗里把红烧肉夹回来:“对不起,我有些得意忘形了,主要是老头今天的手术非常顺利,我太高兴了,想对你表示感谢。”
更尴尬的事发生了,方程连着夹了两次都没夹出来,红是从脖子升起来的,攀爬到耳朵,又蔓延至全脸,方程一边努力,一边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越紧张手越不听使唤,方程最终放弃了挣扎,他站起身,心如死灰,“我给你换个碗吧。”
郑岳用自己的筷子,嗖的一下,就夹住了方程夹给他的红烧肉,转眼间就丢回到方程碗里,整个动作跟他的人一样干练利索,不等方程离开座位,他就开口:“坐下吧,不麻烦了。”
此时此刻,方程恨不得大地裂个缝,再迅速闭合,好把他埋进去。之前跟何静接触的时候,都没这么丢脸过,他坐下来,夹过那块肉,快速塞进嘴里,消灭了使人难堪的证据。
郑岳除了那一下子僵硬,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直到吃完饭,郑岳擦了嘴,才开口:“既然手术完成了,那就开始学习吧,如果你跟的上老师的进度,只需要一年,你就能学完整个高中的知识,明年就能参加高考。”
方程觉得自己就像旧时代的小媳妇,根本没资格反抗,只能点头:“好的,郑哥,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
“这么快?”
“我以为这么多天,你早就做好了准备。”
“噢,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郑哥发话呢。”方程脸上的红仍未退去,又一副对郑岳言听计从的模样,实在像个乖小孩。
这让郑岳想起了他小的时候,一哭就整张脸通红,尽管郑岳那时候非常不喜欢他,也会被他难过的模样扰的心绪不宁,生怕他哭断气了,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郑哥?”方程见他走神,就喊了一句。
郑岳才不是那种被拆穿了就尴尬的人,他笑了一下,收拾餐具:“既然决定了,今晚就早点睡。”
方程也主动起来收拾,两人凑在厨房,郑岳比方程高一个头,方程有些自卑想,同样都是男人,怎么有的人什么都好,他偷偷看了眼郑岳的侧脸:“郑哥,我是真心想感谢你,要不我给你做顿饭吧?”
郑岳不是很喜欢方程想七想八,面无表情答:“你现在的任务不是做饭,是学习。”
“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郑哥的期待。”
郑岳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方程:“学习是为自己的学的,不是为我。”
方程还没开始上课,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老师的压迫感,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郑岳即便是笑,里面也掺杂着严肃古板,除了工作,他有没有别的爱好,抽烟?好像也不抽,难道是喝酒,毕竟家里一柜子的酒,方程搜过价钱,感觉它们加起来跟这套房子一样值钱。可他又给人一种洁身自好的感觉,方程想不出他醉酒的样子。
“方程,我在跟你说话?”
“我听到了,郑哥,别这么严肃嘛,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你真的帮我了好多,否则我都要去借高利贷了。”
郑岳强忍住皱眉的冲动,他在反思,自己刚才真的很严肃吗?又将语气放轻了些:“任何时候,都不能碰高利贷,知道吗?”
“知道,所以我才找了静姐,不过好像自己才是被利用那一个?”方程一开始觉得这个事情丢脸,可跟郑岳接触过后,才发现郑岳是一个只会怒其不争的人,他不会看不起任何人。
“为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值得吗?”
“嗐,有什么值不值得,要不是老头,我可能就残了瘸了,毁容也说不定。”
“要不是他们,说不定你能找到家人,至少不会被他们所拖累,没有这样想过吗?”郑岳将碗筷放到消毒柜里,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后,面对着方程,一边关注着他的神情,一边问。
方程手上也没什么活儿,不过是装模作样拿个抹布,擦溅出来的水滴,他没有抬头:“我记得我在人很多的地方要过饭,后来被王碎抱回来家,我猜王碎应该是把我偷回来的,以他的人品,不想要我了,只会把我卖给人贩子,在人贩子手里存活下来的小孩少之又少,老头算是救我一命吧,至少村里还是有不少好人的,知道我为什么姓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