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眼神里净是难过，他唯一的儿子，还不如方程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孙子：“程程，是我拖累你了。”

“哎，说这个做什么，咱们钱都交了，你好好做手术，等能下地了，还跟我一块搬砖去，我方程可不养闲人。”

方程总是跟王老头顶嘴，说话能气死人，可他是最心软的人，自从王老头病了，他没日没夜的工作，给他凑看病钱，有时候在外面受了气，半夜三更给王老头发短信，质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让小王把他卖掉，说不定卖去富贵人家，他一辈子吃喝享乐，早就忘了王老头是谁。

方程的苹果削好了，王老头顺手来接，方程一口塞进自己嘴里，咔嚓咬了一口：“想吃自己削，你是肾坏了，又不是手坏了。”

王老头不服气的自己拿了个苹果，也不削，就这么带皮咬了一口，两人大眼瞪小眼，笑了起来。

“程程，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往大街上一扔，也别火化了，浪费钱。”

“你要是死了，我就让小王来给你收尸，你不是最想见他嘛。”

王老头沉默了一会儿：“也行。”

手术那天，小王一家还是知道了，因为要直系亲属签免责书，小王死活不肯签，看得方程一肚子火，他给小王说：“你签字，我给你一万。”

小王自从见了方程，就像毒蛇一般盯着他，好像方程有多少钱都标在脑门子上似的：“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赚的。”

“做什么赚这么多，把你弟也带上。”

“是啊，哥，我念书念不下去了，你给我找份工作吧？”一边的小小王开口了。

“手术要开始了，你先签字，等老头做完手术再说。”方程尽量心平气和的说。

小王一寻思，老头要是死了，方程只怕会彻底跟他们断了联系，现在看这小子能拿出这么多钱给老头看病，一定是有赚钱的路子，他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给我两万，我就签。”

方程冷笑一声：“行。”

小王的媳妇立刻掐了一把小王，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懊悔之色，早知道方程这么果断，该要十万才对。

小小王也不甘示弱：“妈，工作？”

方程忍不了：“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爹，你要不同意就算了，我一个外人在这儿瞎掺和什么劲儿，我这就去找医院退钱，这几十万，够我买辆车了。”

医护人员目睹了全程，虽不知这位人美心善的小哥哥跟他们什么关系，但只看面相，就跟小王这一家子格格不入，拿自己亲爸要挟人，真够不是东西的，眼神里露出了鄙夷之色，语气也不是很好：“到底签不签，耽误了时间，责任算谁的？”

小王一把抢过笔：“签就签，你嚷嚷什么。”

医护人员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忍住了没有回怼，等签完字，她拿起单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一半，又转过头，对着方程和颜悦色道：“手术时间可能有点长，您可以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会儿。”完了还对小王翻了个白眼。

“不是，她什么态度，我要投诉……”

方程瞪着他没出声。

小王立刻掏出手机：“转钱，说话算话。”

方程实在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等王老头出来，于是掏出手机转账。

小小王凑了过来：“哥，你这是最新款的手机，多少钱买的？”

“一万，想要吗？”

小小王立刻喜笑颜开：“想要，哥，你给我买吗？”

方程突然想到了郑岳的那句话，于是顺嘴说了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哥，你太好了，你就是我亲哥。”

方程指了指手术室：“我不是你亲哥，但他是你亲爷，等他出来，你好好伺候他一个月，我给你买手机，顺便再多给你两千块零花钱。”

小小王的脸瞬间就垮了，他都二十了，还是他妈给他洗内裤，他哪里会伺候人，于是对方程翻了个白眼：“不买就不买，小气鬼。”

说完又转头去找他爸：“爸，我想要方程的那款手机。”

小王灵机一动：“方程，王见同意照顾他爷，但是你得把护工辞了，把护工那份钱给王见。”

王见一百个不同意，他才不会照顾老不死的：“爸……”

小王立刻制止他：“闭嘴，你干什么工作一个月能赚一万多，况且那是你爷。”

方程冷眼看着这不要脸的一家三口。

王见的妈见大事不妙，把王见拉到一边谈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