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归匆匆换了衣裙,带着雪雁就要往外探看,掀帘带起一阵热风扑在脸上,两人被眼前景象吓得怔住了,原本漆黑的天空映得赤红,半山腰的火龙正吞噬着密林,卷着黑烟直蹿天际。
"救火!快去取水!"士兵嘶吼着来回狂奔,帐前空地上只剩九郎抱臂而立,衣摆被热浪掀得作响,秦知归攥紧雪雁的手腕问他:"殿下何在?"
"冲进火场了。"一双与顾成渊相似的凤眼紧盯着那片火海,转头对雪雁道:"先收拾行李去我帐中。"山间夜露未散,这火烧得蹊跷,不知这火龙要吞的,到底是哪路神仙。
"殿下会不会有事?"秦知归不安的在帐中来回踱步,若不是被雪雁和九郎死死拽住,她早就要闯出去寻人,九郎攥紧秦知归的手腕低喝:"这火来得古怪,别莽撞行事。"
原本闭目打坐的季老神医忽然掀开眼皮,朝雪雁比划着要灭掉案头烛火,火芯掐掉的刹那,帐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秦知归刚要发问,老神医已拽着他们退到角落,压低嗓音道:"你们没发觉营中静得反常?"
秦知归满心记挂顾成渊自然不曾注意,九郎闻言却觉出不对劲来,雪雁怯生生接话:"许是...都去救火了?"九郎摇了摇头:"便是救火,也该留些守卫。"话一出口,四人瞬时警觉了起来,借着帘幕遮掩退到内帐门边,九郎将布帘挑起半寸,借着山火红光瞥见外帐上晃动的两道人影。
"有人来了。"老神医压低嗓子提醒,雪雁紧张的握着秦知归的手,交握的掌心竟出了层薄汗。两道黑影贴着营帐绕了几圈,忽然闪身潜入帐中,明明帐内漆黑如墨,他们却像夜枭般精准,径直扑向老神医先前打坐的床榻。
寒光闪过,那外账门帘被风吹起时,火光映在了黑影高高举起的刀刃上,九郎见状将秦知归主仆二人护到了身后,手上牢牢抓着一枚药包,只等二人走近。而那两个黑影也借着火光看清榻上无人,对视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内帐搜来,黑暗里,四人都摒住了呼吸,帐中只能听见那两个黑影走路时鞋子摩挲地面发出的细微声响,十步、九步、八步......九郎在心中默数着,待到那两人离内帐仅有五步之远时,九郎猛地冲出,手里的白色迷药直击黑影面门。
"闭气!"老神医轻呵,话音未落,两个刺客"咚咚"两声栽倒在地,九郎谨慎上前查探,见他两已经毫无知觉,方才松了口气,可回想到二人刚才径直朝师傅榻边走去,却又心道不好。
"调虎离山。"九郎神色凝重的看着季老神医道:“这些人,是冲我们来的!”
夜色如墨,有双眼睛,一直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猎物们。
"首领,让我去宰了他们。"蒙面人攥着弯刀,单膝跪在了一个身着胡人服饰的魁梧男子身下,祈求着立功,可那被唤作首领的男人闻言却并未应允。他脸上一道自耳根蜿蜒到嘴角的伤疤分外狰狞,伸出猩红的舌头慢慢刮过下唇,那是一种嗜血的兽性:“急什么,先让猎物感受下被追逐的恐惧吧。”他那双鹰眼注视着前方,像一把锐利的弯刀要将营帐撕得粉碎,而与此同时,帐中本该昏迷的两人,也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去火场吧。"逃出营帐的秦知归低声道,此刻士兵们都在扑火,顾成渊与南逸尘的身影也在火光中晃动,九郎颔首应下,四人贴着熄了灯的营帐潜行,可没走出多远,前方突然爆出喧哗声来,几个黑衣人正押着个士兵跪在帐前,叽里呱啦的叫嚷着。
秦知归猛然刹住脚步,满是不可置信道:"胡人?!"她转头看向季老神医和九郎,要知胡人在陈郡投毒之事败露后,顾成渊便亲带了幽冥卫清剿,就连南逸尘也出了份力,怎么可能又冒出这样一大股来,还敢直捣军营?
可不待她细想,一道寒光便划破了黑暗,那伙胡人高举弯刀,刀刃映着远处火光,口中念念有词地朝跪地士兵劈去,手起刀落,士兵的脖子瞬间被齐齐割开,血柱喷溅在营帐上,那颗头颅歪斜着垂落,只剩半截皮肉还挂在颈间,在夜风里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