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奇怪的、一闪而过的光。
我迟疑地向上再看了一遍,然后证实了不是眼花。
因为我确确实实地看见了雕像头顶上那光环似的虚影,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过去还是未来的影像片段——
影像的最开始,是一把剑插在无比巨大的岩石上,没有来历,没有原因,那把剑就是突然出现在了石头之中。
领主无法拔出那把剑,路过的先知称之为只有将来会统一王国的王才能拔出来,于是在百年里很多人慕名前来,试图拔出那已经作为王权象征的剑,又失败离去。
直到,一个穿着甲冑的男人——面容和雕像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了。他像之前的很多人那样靠近了石头,握住了那把极其奢靡的剑的剑柄。
在握住的时候,男人大概就已经对未来有所预感,所以,握住剑柄的那只手出现了颤抖,是有人说了什么,他才坚定地重新握紧了剑柄。
注定会统一这座岛的亚希尔王自此诞生了。
那把只有王才能拔出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着无法直视的、如火焰般明亮的光芒。
有人在欢呼,很多人在欢呼、在喜泣,只有男人缓缓低下了头,似乎在为什么而做着最后的哀悼。
……什么啊。
我移开了视线,不想再看那段故事。
自己不是知道吗?
知道成为王的后果是失去自我,知道那荣光只是谎言的产物,却还是要被什么「理想的王」这种话给骗了。
既然发现被骗了,也不去反抗,而是自愿背负十字枷锁,只会在那时候悄悄地哀悼自己的命运,这和阿尔托利雅有什么区别,都是被固定了命运的人偶,王座上最无情的奴隶。
要是问,估计也只会说着我接受我的命运这样——命运。
啊啊。说起来都觉得好生气。
这种故事、这种人太没意思了。
现在的我果然还是喜欢香克斯那种不会被命运束缚的人,这样看起床时没看到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和香克斯的闹别扭,我宣布到此为止。
朱利娅好奇地凑近了我:“刚才姐姐一直在沉默是看到什么有趣的过去了吗?”
她似乎变得比在旅馆里更加活泼了。
“一点都不有趣。”我拖着调说。
朱利娅凑得更近了,蓝眼睛里没有遮掩好奇的情绪:“所以是什么?”
“就是这个。”我瞥了眼那块巨石,“亚希尔王拔出剑时发生的事,你作为佩诺尔人应该听过很多次吧。”
“啊、那个啊。”
朱利娅立刻收起了好奇,她点头,脸上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郁闷:“可以背出来了。”
想想那个酒馆老板对亚希尔王的推崇,大概这些当地人从小就听亚希尔故事长大的,耳朵估计都要磨出茧了。
可以理解她的郁闷,我拍了拍她的头权当安慰。
拍完头,我趁她想握住前收了回来,从纸袋里拿了块曲奇。
“这样的话,好像附近都看过了吧……”嘶、好甜,这个曲奇对我来说太甜了,“我们回去吧?你也到时间跟路学习了。”
她嗯了声:“老师应该也要开始准备晚餐了,老师要我旁观学习,会等我一会。”
晚餐?我想起来了,朱利娅说过吧,今晚是鱼丸汤!
路做的鱼丸汤可是——我敢打赌,在现在,整个伟大航路都没人能做出比路做的还好吃的鱼丸汤!
早点回去还能让路把浓汤加番茄,变成番茄鱼丸浓汤,虽然是夏天,但是喝到热乎乎又酸酸甜甜的番茄汤,想一想就忍不住心情好。
还有改天要让香克斯陪我去森林摘那个好吃的浆果,回去也再喝几杯,我要多加冰块。
我重新精神起来,拉着她的手往酒馆的方向走:“诶、那我们赶紧回去,不要让路等太久啦。”
什么理想的王啊,都是虚渺,无所谓无所谓,走晚一点就是鱼丸浓汤晚一点,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就算是芙芙来邀请我打梅林,现在都比不上赶紧回去喝鱼丸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