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秋水颓然松开手，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

再次开口，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是他们，是他们先杀了奶奶……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们血债血偿……”她的声音变得更低，“那些匪徒也是我杀的，你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是……请不要伤害七亚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说罢，她紧紧闭上眼，仿佛在等待着京乐给出死刑的裁决。

“那么，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成为死神，或者你和你的伙伴一同处决。”

“死神大人难道不知道.....”秋水猛地睁开眼，“这样得来的忠诚一文不值吗？”

京乐的指尖在膝头轻叩，突然笑了：“你说得对。”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秋水愣住。

“但这不是在索取忠诚，而是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京乐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同时，也是给那些孩子活下去的机会。想想看，当四十六室查到那些孩子身上时...七亚那小子，能承受几道拷问呢？”

他知道四十六室惧怕未知的力量，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与秋水有关的人，而山本那个固执的老头也不会……

“世间之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他的声音变得温和，“有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比坚持原则更重要。”

秋水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缓缓开口：“那我还能见到七亚他们吗？”

还有奥斯卡。

京乐一手扶着下巴，目光深邃，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至少近百年，不能。”

“百年？！”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这和死刑有什么区别？”

京乐注视着她暴起青筋的手背，突然伸手按在她的头顶。

“你很清楚，那股力量有多危险。”他的手掌温暖得不可思议，“你的伙伴们，他们并不知道你拥有这种力量吧？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会失控杀了他们？用百年的时间，去学会如何控制它吧。”

京乐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她既痛苦又清醒。

她自己对于那股潜藏在体内的力量，尚无法做到收放自如。

某些夜晚，当噩梦缠绕，她会在睡梦中不自觉地陷入虚化状态，灵压也无意识地四溢开来。

所幸，这些失控的时刻都发生在与奥斯卡一同在野外休憩之时。

若是在那狭小的茅草屋内发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百年后，可以放我自由吗？”

“死神没有退队的说法。”京乐截断她最后的希冀，“要么裹着白布被抬出去，要么戴着镣铐关进蛆虫之巢……当死神就必须承担这份责任，直到生命的尽头。”

窗外的落叶随风飘过，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长久的沉默后，秋水终于再次张口，她的声音轻若蚊呐：“好…我可以给你们卖命。”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但你要向我保证七亚他们的安全。”

京乐的拾起斗笠，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我保证。”

阴影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你的…姓氏是？”

“没有。”

京乐的目光追随着那片落叶，若有所思。

“宫叶……如何？”

“你怎么能随便给我起姓氏呢？”秋水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眸满是不屑，"恶心死了！"

京乐无奈地摊手：“那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姓氏给你吧？”他故作苦恼地叹气，“我还没结婚呢，被美女们误会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可怎么办~”

秋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后脑勺去。

“就叫宫叶吧，宫叶秋水。”

京乐再次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他将双手藏入怀中。

“我叫京乐春水，瀞灵庭第八番队的队长。你可以称呼我为京乐队长。”

他微微俯身，那近两米的身高投下阴影，将秋水脸上的震惊神情一丝不落地收入眼底。

这玩世不恭的人，竟然是队长级的死神？

瀞灵庭真的要完了吧……

“成为死神后，你就能光明正大守护珍视的人…”

京乐缓步走向门口，轻轻调整帽檐，侧过头对她轻声说道，“而且说不定你还会发现，死神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铁门闭合的余震中，秋水凝视着手腕的镣铐沉思。

远处传来忏悔宫的钟声，携着流魂街最后的晚风，将一片落叶送入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