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仔扶起惊魂未定的玲子,瞳孔里映着空荡荡的屋前空地。
方才还站在那里的两位死神,此刻竟如幻影般消散无踪。
七亚的肺叶火烧般疼痛,却不敢停下脚步。身后的灌木丛传来不自然的沙沙声,仿佛有巨蟒游走其间。
“分开跑!”他刚推开秋水,绣着花边的羽织已从天而降。
京乐的斩魄刀未出鞘,仅用刀柄轻轻一点——少年顿时如断线木偶般跪倒在地,膝盖在碎石路上擦出两道血痕。
“七亚!”秋水的嘶喊惊起飞鸟。
“快跑!”他垂着头,声音中带着颤抖,“别管我!”
秋水扭头便跑。
京乐抽出腰间的刀,抵在少年喉间映出一道银线:“再跑的话,你的朋友可就没命了哦~”
秋水急刹的脚步溅起泥浆。
浮竹注视着那个在强大灵压下仍能站稳脚跟的少女,不禁疑惑,这真的只是一个来自流魂街的普通孩子吗?
“缚道之四,这绳。”
绳索瞬间缠绕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这才乖嘛~”京乐刀尖轻挑,迫使秋水抬起下巴。泥水正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刀身上映出扭曲的倒影,“早这么听话,小朋友也不用受苦了。”
“唔!”
京乐突然闷哼一声。
肩上的少女比想象中更轻,嶙峋的肩胛骨隔着死霸装硌得生疼。
七亚跪在泥泞里目送那抹白发远去,而暗处的奥斯卡发出悲鸣,双眸泛起不祥的红光。
茅草屋的裂缝里渗进呜咽的风声,玲子的哭声穿透了每一寸空间。
“够了!哭什么?哭就能救秋水吗?!”七亚的拳头砸向破旧的木桌,震落一片灰尘,指节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四眼仔的镜片反射着油灯微弱的光:“死神真的把秋水姐带走了吗?”
玲子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抽泣着:“秋水姐……还活着吗……”
“不知道啊!”七亚粗暴地打断,声音却突然哽住。
他想起那天跪在泥泞里的自己,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他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而秋水...她竟然能在那种压力下逃跑。
七亚猛地撞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他冲出茅草屋,任由冷风灌进单薄的衣衫。
远处,静灵庭的白塔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仿佛嘲笑着流魂街的蝼蚁。
两日过去,瀞灵庭内。
审问者的手指第无数次敲击那件破旧的斗篷碎片。
摇曳的灯光将秋水的身影拉长又压扁,像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
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在脚踝磨出新的血痕。
她的声音因饥饿而颤抖,却倔强地重复着相同的说辞:“我只是个偷东西的贼。”
铁门吱呀开启的声响格外刺耳。
京乐带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走进了监牢,他打发走了所有人,将食案被故意放在锁链刚好够不到的位置,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饿了吧?”他蹲下身时斗笠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半张脸,“说实话就能吃了。”
秋水咽了咽口水,别过脸去:“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只是摸了些值钱的东西。”
“那你...”京乐的声线陡然沉了下来,“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的灵压?”
这个问题像柄利刃刺进沉默。
少女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又被垂下的银白睫毛掩盖。
京乐注视着少女干裂的唇瓣——那里正被贝齿咬出新的血痕。
他忽然伸手将食案推到她够得到的位置。
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极了护食的野兽。
京乐席地而坐:“以你的资质,为什么不考虑来当死神?”
她抬眸轻蔑地扫了京乐一眼,那种不屑的神情让他十分不爽。
“死神有什么好的?”碗底残留的汤汁映出她眼中的怒火,“你们死神在流魂街掩盖了多少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难道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京乐的沉默在监牢里发酵。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来自流魂街的孩子能看穿死神的腐败。
“我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死神…”他摘下斗笠,落在木板上时激起细微的尘埃,“否则,你眼前的这顿饭,将会成为你的最后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