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你有想做的吗?”宁君义瞅了她一眼,看看她的神色。
“没。”黎明的话又回到最初的样子,少且直接,与上午的人相差甚远。
轮到宁君义默不作声,他把车开回公寓,停在地下车库,但并不着急下车。
解开安全带,正欲推开车门的黎明没有听到车子关停的声音,看过来,“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想去游乐园?”
“没。”黎明摇摇头,其实她内心真没有什么想不想,只是他说出口,她顺着答应。
“黎明,明天要不,还是待在家里吧。”宁君义做出试探。
“嗯。”黎明看着他。
“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啊。”黎明心中一痛,但很快隐匿,她自己也没在意。
“因为我?因为那群人?还是因为明天的安排?”宁君义面向黎明,向前靠,不断逼近。
“真没有不开心。”在狭小的车内贴得过近,让黎明无措,她转过头。
温热的大手还有着两人双手相握的滑腻的汗液,触上黎明的面颊,把她的头摆正在面前,双眸与双眸相对,黎明看见那双深褐的眸子里有着自己的倒影,她突然来了兴致,细细端摩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完整,眼睛不由自主地放大,脸不断地贴近,而这时宁君义突然垂下双眸,碰上她的唇瓣。
吮吸着,吮咬着,不断深刻交叉这个吻,红蛇冒出头,从蛇洞钻进美味的陷阱,它攀附着陷阱中的美味,不断滑动,被压倒的食物像是有了意识,转而反抗蛇的搅弄,两处红相触,蛇头抵着前菜,真是一道硬菜。
蛇头不断撩拨着餐盘,让菜咀嚼到软嫩,前菜一下变得入口即化,蛇头贪婪地来回品味,前菜被吃干抹净,不断向前交付着自己,以表现自己的诚然,蛇洞大开,锯齿的蛇门微微闭合,让美味寸步难行,只好不停拍打着蛇门,蛇门破防微张,紧咬住送上门的佳肴。
来到正餐,本就是瘫软沙涩,蛇身不断划拉着,如同舒适地按摩,为它解痒舒缓。享受得正上头时,正餐向上翻炒,让蛇处在陷阱的顶部和正餐的中间夹紧。
两侧湿热的喘息纵横交错,陷阱里流出鲜味的汁水,在皮肤上泛起阵阵痒意,滴落到不停摩擦面孔的手上。
又是啃,又是扯,躲都躲不掉的吻如同一张大网扑向这个为蛇布置的陷阱里。
起伏的胸膛,张嘴的呼气,宁君义与黎明额头抵着额头,平复刚才的激烈,“哼恩……黎明,你到底在怕什么?”
睫毛战栗,黎明扑闪着自己的眼,但双唇紧抿,再一次感受到宁君义的亲吻,只是蜻蜓点水般落下,“下车,回家,黎明。”
回了公寓,黎明直接走进主卧并且关上了门。
不是生气,不是不开心,是怕,是宁君义提到的怕,她以为这种内心的恐惧源自于裴之惜,一度让她感觉只要跟裴之惜坦白,只要两个人说开,一切都会变好,可不是这样的,她还是无法克服内心的害怕,甚至让她逃避。
可她到底在怕什么呢?
是高耸入云的大厦,是矜贵疏离的饭桌,还是毫无安全的异地。
在人生的旅程中,她的家庭条件算是不错。所以她也没有羡慕过别人,也没嫉妒过他人,即便父母工作繁忙,但她一个人独立自强,也在生活中过得很好,也就是在家中,陈丽媛总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
小时候,因为父母的工作性质会出差,漆黑的夜只有一盏温馨的暖灯亮在床头,从黑照到破晓到来的天际,那时候的她是怎么想的呢,那时候的她便知道安全感这种东西谁都带不来,只有自己。
后来,年纪渐长的她已经不需要那盏微弱的夜灯迎接黎明,而她也成为了自己的黎明,真正给予自己安全感的那个人。
校园里的孤立无援,她并没有告诉本就焦头烂额的陈丽媛,三年她只身一人学习,吃饭,运动,而裴之惜作为一个男孩,并不方便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又加上后面彻底分别,所以她早就习惯一个人。
在英国度过的近两个月,她独在异国他乡,小时学习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她看来像笑话,因为无论在哪,她都没有孤独的感觉,即使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她都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后来的大学四年,她离开陈丽媛,前往北方,看到北寒的雪,人人都能拿出手机拍下发送给至亲至爱,而她总是最迟钝的那个,待到她人提醒,她才会拍下发给陈丽媛。
可惜大学四年,陈丽媛的学校合唱队是最出众的时候,让她十分繁忙,而黎明一遍一遍地发送消息,陈丽媛并不是每次都能回复,有时已读不回,让她每次发送的次数越来越少,一个人欣赏雪景,没有什么不好,她渐渐泯灭了自己分享的欲望,演变成她一人笑着看室友们分享给不同的人。
工作后的她也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会在被上司骚扰时,没有第一时刻告知陈丽媛,而是选择自己抗下。
但不得不说,因为待业的原因,她和陈丽媛的关系确实更近一步,她会把一些小事告诉陈丽媛,会在一些时刻对陈丽媛撒娇耍赖,她深刻地感受到家的归属,但遇到真正的事,她还是选择一个人面对,像被相亲对象骚扰,她未曾对陈丽媛提过一句。
一个人究竟有什么不好呢?有人说,一个人的孤独是夜晚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你照亮,有人说,孤独指数事件的排行前缀就是一个人,但黎明从不这么觉得,倘若她独身生活在只有她的世界,她也足够心平气和,足够沉着冷静。
快世界的时代是热闹喧嚣的安逸,她格格不入,她就像是安逸中独有的陷阱,静默而又沉寂。
而如今却突然有人打破了这份画地为牢的宁静,她的安全感被击碎,但她却不排斥,只是慢慢将这份寄托转移出来,回看从前的经历,她确实该怕,这次的寄托是可以不被收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