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弱弱地问“那你为什么找我?”
宁君义看着头低得都要埋进杯子里的黎明,伸手扶了扶黎明的头,对上黎明的眼睛。其实从外貌看,黎明算是很漂亮的那种,但看起来总是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因为她的眼睛总是亮闪闪的,是那种呆愣愣的纯粹,当一眨一眨地看着对方的时候,宁君义的心确实慢了半拍。
宁君义不自在地撇过头,吸了一口奶茶,“因为你每周都要来一次咖啡馆相亲,不是不欢而散,就是,即使很愉快但仍然照旧相亲。而我也缺一个结婚对象,所以想试试。”
宁君义话语不疾不徐,偶尔还微微停顿,就是想看看黎明的反应。
黎明突然发现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都是自己的面子啊。
黎明想既然要相亲,那肯定也要跟别人一样介绍一遍,只不过别人都会因介绍人而大概了解自己,她不过是补充,对方一般不会因为自己啃老转头就走。
而面前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保不齐就转头走了,以后还能不能来这家咖啡馆啊。
黎明细细想着,眼睛转来转去,内心纠结着,但最终下定决心还是告诉对方算了,要是对方不让自己来咖啡馆就证明对方人品不行!这个咖啡馆不来也罢。
“我是无业游民。”
“我知道。”
“我现在跟妈妈住一起。”
“我知道。”
“我现在在“啃老”。”
“我知道,但或许说成在困难时接受长辈的帮助更准确。”
“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宁君义低下头摇了摇,“这三次你相亲说得我都知道。”
黎明突然警惕起来,对方虽然看着斯文,难道是个斯文败类?偷听我相亲干嘛?
宁君义看着对方写在脸上的谨慎,不自主得又笑了。
“第一次相亲,我坐在你隔壁的卡座,听得一清二楚。第二次相亲,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俩应该吵起来了,声音有点大,我又听到了。第三次相亲,虽然没有前两次这么明显,但……但是就在刚才,如果双方有兴趣的话,我想应该会更进一步,而你依然独身一人坐在这,不是吗?”宁君义说出自己的分析。
黎明又对自己恶意地揣测狠狠悔恨了一番。但总觉得宁君义哪里瞒着自己,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但对方不说,自己也不好问,毕竟自己这样一问,不就暴露自己恶劣的心思了吗。
“那你呢?我还不了解你。”
“宁君义,28岁,徐城本地人。在c市一家公司工作,两年前开了这间咖啡馆。家里有一个妹妹,你刚才见过。父母小时候出车祸离世了,一直跟爷爷奶奶生活。在c市,徐城都有房。妹妹还在上大学,跟爷爷奶奶住,我一个人住。我之前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所以……”
黎明发现对方说着说着都牵扯到之前谈得恋爱了,生怕对方会问自己前男友,就打断“好了好了。嗯……我知道了。”
但接下去,两人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一样默默喝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宁君义率先打破这份沉默,“加个微信,可以吗?”
黎明定定地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加上微信。
对方的微信很简单,头像是一个简笔的Q版人物,看样子挺像宁君义的,而网名甚至像个假号一样用得都是自己的名字:宁君义。朋友圈更是简单,不是在一起过节的一家人就是聚在一起的一家人,偶尔还有朋友聚在烧烤店,笑意从眼里溢出来。
黎明翻着翻着,霎时反应过来对方可能也在翻自己的朋友圈。
完蛋了。黎明心想着。
自己的朋友圈不是吐槽这个就是吐槽那个,恨不得炸了全世界。
对面传来一声不合时宜地轻笑,像是宠溺像是感兴趣,反正不管什么,在黎明的眼里这就是形象崩塌的号召。这已经是今天数不清第几次的丢脸了,并且还都在一个人面前。黎明安慰自己满不在乎。
窗外噼里啪啦地降雨来得太过突然,像是耍着小性子的小女孩,别别扭扭,想下雪却又需要一个过程或是理由。
宁君义兴趣盎然地盯着黎明,黎明从一开始的“满不在乎”,渐渐地耳尖泛起了点点红晕,又开始埋着头搅弄着面前的可可。
宁君义嘴角勾起,看着黎明每次一出糗就像一只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一样,很可爱。
宁君义开启话题,“可以说说你为什么前三次的相亲都不成功吗?”
“第一次,对方人很好,但是聊不来。第二次简直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妈宝男!第三次,其实聊得还不错,但对方却在后面突然放鸽子了第二次见面,所以我觉得他人也不怎么样,爽约女孩子的邀请,真得很不礼貌啊!”
“那你觉得我呢?”
“嗯……人不错,聊得也行。”
“那意思是我有机会约你第二次了吗?”
黎明手上握紧了紧杯子的把手,天气虽是冷,但不知道是空调太热还是黎明的生理产生的紧张感太重,黎明的手上一直在冒汗。
宁君义看对方抿着嘴,眼神飘忽不定,像是不想回答。
“没关……”
“嗯,下次在哪?”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像是心心相印般。他不愿看她的不自在,她也不愿让他落空。
“呵,下次的话,在电影院怎么样?”宁君义身子向前倾,发出一声轻笑,眼睛一下子弯了,歪了歪头,征询着面前这个时不时还要抠手指的女孩的意见。
“嗯。”
说罢,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黎明看着时间到饭点了,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就说自己需要回家吃饭,宁君义说送送她。
其实黎明一直对这种“送”很是不理解,自己家就几步路的距离还要送一下,但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黎明喜欢走在台阶上,台阶刚好一个人的距离,所以宁君义只好走在台阶下。由于刚下过雨的原因,宁君义时不时还要护着黎明,看她会不会摔倒。
黎明注意到这件事,脸颊微微热了热,宁君义是护着她走台阶,而不是告诉她不要走台阶。
当双方表明自己的心意时,无论是哪一方都会更注意行动而非言语,当行动达到满分时,言语才是锦上添花,而行动无法达到时,言语只是雪中送炭。可是雪中无炭仍然能继续生活,而锦上无花才会真正黯然无味。
宁君义就这样护着走了一路,也不说一句话,导致黎明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话。
黎明到了小区门口,没了台阶便走了下来。
双目对视,缱绻而暧昧。
宁君义弯了弯嘴角,“下次见。”
黎明听到这句话,眼睛闪着光,是期待是欣喜,“下次见。”然后转身蹦蹦跳跳地逃走,生怕耳尖那抹红被窥见。
宁君义注视着黎明逃走的身影,默默摇了摇头,看来这小姑娘还是个孩子样。
只是从隔壁桌听到声音,自己便急不可耐地想要了解对方,宁君义,你可真禽兽,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他看着渐渐隐没在房子后的身影,说不出的感觉,像是紧张,像是熟悉,那个女孩也会这么想吗?
突然的一瞬,他自卑不堪,像是生活在阴暗黑洞的恶狼,不敢窥见天光大亮的黎明,似是不可置信的重生,这样的重生是继宁君濛出生后的第二次,不,或许是第三次,还有那个送他糖的小姑娘,突然有一霎时地抗拒和女孩的更进一步,狼犬不该玷污洁亮的神明。
黎明回到家激动得开始找衣服换衣服,说性子,黎明到底也还是二十五岁的小姑娘,一旦陷入这种有关爱情的事,似是有一种激素推动着她。当然除了黎明,宁君义也是这样的,一时得冲动邀请。
不过,很快,黎明冷静下来,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像是一张无形的大手推动着两人如此顺利的约上,她有些退缩了,还是太见色起意了,脑子没想太多,现在再拒绝,是不是有些晚了,她纠结不停,但她还是放弃了自己打退堂鼓的想法,准备先相处相处看看,毕竟多一个相亲的不多,少一个相亲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