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零一七年的最后一天，夏油杰做了个梦，醒来后他只记得梦中有人对他说。

杰，我们一起回去。

——月亮落在沉溺的大海里，打捞出的只有一滴泪在手心。

二零一七年的最后一天，五条悟凭一己之力让高专吵闹到深夜，他先是把硝子买回来的酒偷梁换柱倒在夜蛾正道的保温杯里，当时正在苦口婆心说教五条悟说得极度口渴的校长一个没注意就喝了大半，酒精度数挺高，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于是夜蛾正道的说教到最后就演变成他一人的独角戏，当事人则早跑了，也就走过路过的一年级生给面子，听了校长不少心酸的升职血泪史。

很可惜的是，学生们没能从夜蛾正道这听到他们老师的糗事，他讲到五条悟读书自己教书那一时期，只是一声重重的叹气从这醉酒了的年长者口中落下，好像有什么不愿提起的郁结在他心中至今留存。

五条悟此时心血来潮地在跟后辈说想看烟花，但高专在东京郊区的深山老林里看不到市区夜空上的花火，七海建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提醒对方有腿有能力可以直接跑过去看，然而白发咒术师笑嘻嘻地回答太麻烦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打火机，宣布要违背教师的职业道德而为学生的幸福作出真正的付出，五条悟问，“你们有什么不想完成的作业吗？老师我来替你们解决！”

七海建人在想今天的五条悟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而有两个年轻的学生正好路过把她们讨厌的物理和数学作业拿出来扔五条悟前面，白发教师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之中，“为什么是这两科，而不是国文作业？”

被喊出来找五条悟的硝子正好听到这句话，她跟在场的学生解释高专读书时期的五条悟更擅长理科，而讨厌常规科目里的文科。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吧。”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再不阻止他的话，作业就真要被烧了。”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有实际动作的，最后只有硝子为了明天夜蛾正道的心脏考虑，站了出来对五条悟说，“烟花是天上放的，你这是地上烧的，都不是同一个东西，就别瞎折腾了。”

五条悟抱怨道，“你们不懂。”但听了硝子这句话，他却还是失去了几分兴致，看上去几乎有种像是没人陪他玩的落寞感。

他把眼罩摘了下来，咕哝着，“脑子怎么晕晕的？”

硝子回答五条悟，“哦，这应该是你在把那瓶酒从我这里拿走时又随手顺走的那几颗酒心巧克力造成的。”

所以五条悟这是醉了。

“这两份作业我去还给她们，你把那打火机也还回去。”硝子被喊出来找五条悟也正是因为家入发现自己的打火机不见了，而它五分钟前才被她随手放医务室桌上。

五条悟没有答应她，而是把打火机直接给了硝子，“我不想再跑一趟了。”

他走路上的时候，一掏兜发现还有颗酒心巧克力在自己口袋里，五条悟随意把它抛起又接住，“难吃的东西。”

转念想着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被难吃到，于是五条悟又掉头去医务室那边，他敲了下门，有人给他开门。

“还你的。”五条悟把东西物归原主。

女医师注视着他，灯光描摹出这白发咒术师的轮廓，完美无缺，那苍蓝色的眼里没有被破碎的折玉割伤留下的伤痕，没有痛苦，没有爱，世界行经他的瞳孔，什么痕迹也不留下，倒显孤寂。

她站在门口对他说，“回去睡吧。”

这句话落下的声音很轻，传入耳里几乎接近某种温情的关切了。

五条悟眨了眨眼，辨认出这是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