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已经来临。
“你在吗?”白发的教师拍打着东京咒术高专医务室的门,他百无聊赖地在门外喊着,“在就开门吧,硝子。”
女医师不得不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这声音打扰到了她的工作,叫她神经隐隐抽痛,“我迟早要在门上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五条悟不得入内。”
家入硝子亲自去把那压根没上锁的门打开,她看着门前的五条悟仍然嬉皮笑脸,显然一点都没有因为她那句话而困扰。
家入硝子双手插兜,眼睛下方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她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所以,什么事?谁又死了吗?”
五条悟就站在原地回答她,“是乙骨忧太。”
他回以这个名字的时候,黑色眼罩遮挡了他的眼睛,声线也没有任何什么情绪波动,家入硝子顿了下,“他死了?”
她记得那个孩子才入学没多久,虽然身负特级过咒怨灵,却是不得已才进入咒术界,他跟女医师打招呼时,在同伴的介绍下,有些害羞却真诚地向她鞠了个躬,家入硝子因此对他有几分好印象。
苦涩的滋味涌上她的喉间,家入硝子作为反转术式拥有者,救死扶伤了十几年,到现在,她仍然觉得咒术界的死亡如此残忍,也如此轻易。
而对面的下一句,五条悟故作惊讶地回答,“怎么可能,他活蹦乱跳着呢。”
这一刻,家入硝子是真想揍人,她冷着脸,骂了句,“你有病,但别来找我治,也别在我这里犯。”
“我们的同期情呢,硝子?”五条悟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而女医师不为所动,她瞥了眼对方浮夸的动作,落下一句,“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到底怎么了?”她问。
“嘛,就是调查到了忧太是菅原道真的子孙,说起来也算和我有远亲关系,他自身蕴藏着强大的咒力,当年是他因为接受不了祈本里香的死亡,于是诅咒诞生了。爱这种东西果然总是会生出大麻烦啊。”
“不过,把事情说清后,忧太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不愧是我!”五条悟乐呵呵地说着,还对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家入硝子静默片刻,然后问,“你就这样直白地告诉了他?”
后者一脸莫名其妙,“不然呢。”
他像是没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所在,又或者说,只是并不在意。
家入硝子毫不留情面地评价道,“太冷酷无情了吧,五条。”
她都可以想象到那个学生将这一切怪罪到自己身上,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了。
不过,家入硝子想到乙骨忧太的那三个同期,他们应该会好好安慰他的吧,陪伴他走出强烈的负罪感继续向前。
被这样形容的五条悟并没有反驳什么,他看出来了女医师因为他开头的玩笑而有些恼火的尖锐,但他依旧继续笑眯眯地问道,“我没想到硝子你会这么关注忧太呢,之前还问我他身上的诅咒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五条悟这回来医务室就是回答家入硝子这件事的缘由。
“因为我不像你,我关心学生的身心健康。”她随口回答。
“这样吗?”五条悟伸了个懒腰,他这个动作让这片建筑空间明显变得狭隘了,高大的白发男人语气亲腻地抱怨道,“解决完特级过咒怨灵这件事,生活又无聊起来了呢。”
女医师嫌弃地挥了下手,像是这片空气里生出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要赶走,她转身往医务室里走,掏出手机回了条信息。
收起手机前,家入硝子瞥了眼日期,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平安夜。
她近乎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就这样要结束了啊。”
五条悟嘲笑的话语从她身后传来,“讲出这样的话来,硝子跟夜蛾一样也上了年纪。”
家入硝子转过头来看向后者,她陈述出一个事实,“你是跟我同一年份出生的。”
“我的意思是,心灵上老了的人才会这样说。”
五条悟冲她做了个鬼脸,幼稚至极,家入硝子想到。
“而我永远年轻。”当今这咒术界的最强如此说道。
一阵寒风顺着敞开的大门吹来,冷意让女医师不由得拢了下白大褂,而那白发的咒术师并不受寒冷的侵袭,嘴角依旧含笑,却也没几分温度在其中。
家入硝子见过这最强没有眼罩遮挡的面容,与他十年前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回想起这十年来,五条悟确实可以称得上做到了永远年轻,也做到了永远强大。
但是,这永远里要是始终是一个人。
“这不会寂寞吗?”
家入硝子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