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站在原地,瞧着墙壁上摇曳的瘦弱竹影,愣了片刻才回头对王砚说:“谢谢你,王砚,可雏鸟总要离巢,不是吗?”
说着嘴角绽放浅笑,抬头望向那头的人:“我总要学着成长,自己蹚过这荆棘从。”
听到回话的王砚忽然低笑出声,隔着满地的碎月光,两人眼底同时泛起涟漪。
......
次日,晨雾未散,沈知意照旧蜷在沈府庖厨后门蹲守。
两个身穿粗布襦裙的婆子在一旁的石阶上支着菜摊,篮子里的菜叶上还带着水珠。
“银子还你,说好不要你的菜钱。”旁边的刘婆子对着王婆子叨叨。
王婆子把钱袋子扔回对方的菜篮里,同伴撞得嗡嗡响:“我也说了不是我的,你这婆娘怎么这么麻烦。”
刘婆子起身坐到一旁的台阶上,:“这块地儿,只有我俩在这里摆摊,那日我跟一小娘子讨价,两句话的功夫,你连人带筐都不见了,晚上回去,菜篮子里就出现了这袋碎银子,不是你给的,难不成还是老天爷替你给的萝卜钱?”
王婆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噤了声,原本吵吵嚷嚷的气焰瞬间消散了不少:“你就当是平日里积德,菩萨给你的吧。”
看着刘婆子还想把碎银子扔进自己的篮子里,王婆子没好气的讲道:“今日若是在为这碎银子推推搡搡,往后你卖你的东市口,我守我的西坊街!”
见王婆子真有些认真的模样,刘婆子不再强硬着塞银袋子,起身坐回木凳上,小声在一旁嘀咕:“哪里来的菩萨?”
王婆子低着头,枯槁的手把颗颗青菜码的整整齐齐:“菩萨心肠的人何尝不是菩萨?”
沈知意笑着在一旁听两位拌嘴。
沈府进进出出的仆从和丫鬟行径大都相同,穿着蓝粗布的杂役捧着锦盒去东街买珠宝,翠衫丫鬟提着雕花食盒去西街买吃食。
朱漆大门开合见尽是才买仆从,寻不出半分蹊跷。
一天下来,沈知意什么都没发现。
天色沉了,沈知意踩着夕阳的尾巴回到府上,丫鬟已经备好了晚餐。
“夫人回来了。”廊下捧着汤盅的丫鬟看见了刚迈过门槛的沈知意开口叫喊着。
沈知意颔首进了屋内,圆桌上已布了四样菜,青瓷碗里刚蒸的糯米糕还腾着热气。
菜还未上齐,王砚没在屋内,想来是已经用过晚膳了。
“麻烦了,这么晚了还备着晚膳。”沈知意说着走向一旁端着水盆的丫鬟,双手伸进水盆里洗了洗,毛巾擦干后径直坐到最近的木凳上。
“不麻烦,夫人,这是我们的本分工作。”
丫鬟陆陆续续端上剩下的菜,放了两副碗筷。
沈知意有点纳闷,随口问道:“是府上还有人未用过晚膳吗?”
最后一道菜被摆上桌子,王砚进了屋子,坐到了沈知意对面。
“殿下今日是忙于政务,晚膳才迟了些?”沈知意问着王砚。
王砚拿起筷子:“等你。”
短短两个字让沈知意打了一个激灵,不知不觉红晕再次蔓上耳根。
王砚拿筷子加了一片盘子里的鱼肉:“王妃明日可以吃过饭食再出门干自己的体己事,要不然本王会跟着你一起挨饿。”
沈知意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刚刚内心还对王砚的那点小期许,这一刻荡然无存。
于是黑着脸回答:“殿下明日可以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即可。”
王砚又夹起一片鱼肉,剔净后放到沈知意碗中:“你以为本王不想吗?才成婚的夫妻,妻子早出晚归,不和丈夫一起用膳,你是觉得外面的人都和你一样蠢吗?还是嫌朝中那帮老狐狸抓不住我的把柄?”
沈知意无语中怀着一丝理解:“既然如此,那我与殿下约定好每日酉时一起吃晚膳,如何?”
王砚将筷子放下:“我若迟迟未归,你便先行用膳,不用候着我。”
沈知意看了看他:“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