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自己撞的。”
周绾宁一早就想好了对外的说辞。这个“外”,自然也包括此刻的谢温言。
她没打算告诉他,自己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
在她的认知里,能自己处理的事就自己处理,这才是契约婚姻的合作之道。
更何况这件事,她一个人也能处理得很好。
高琼芝当着警察的面对她道歉了。
偷拍她的人删了所有照片并被警察拘留。
园长何正启没法说什么,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她是冤枉的。
在她的回答过后,谢温言看着她的眼睛漆黑又深邃,像是能洞察她心里所想的一切。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捧着手机开始办公。
周绾宁则等车停下后,兀自去了药店买药。
在医生的帮助下,她快速找到药准备去前台付账,却见本该在车里等她的谢温言,也出现在了药店里。
他在门口的货架前,一边打电话,一边挑挑拣拣着……避孕套。
那骨骼分明的手指,悬在几个小盒子上犹豫不决,似乎是在想什么味道、什么型号更适合他。
最后,他选了一盒……
不,选了三盒最大号的避孕套。
见到这一幕的周绾宁,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慌乱地转过身面对货架,神情远比被冤枉成小三时,还要惊诧三分。
从未想过有一日,谢温言会如此坦然地来买那种东西……
难道年前家里囤着的那几盒,已经用完了?
可能吧。
他在那方面的需求一向很大,出差前的那晚没少折腾她,光那次就用完了整整一大盒。
时至今日。
周绾宁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位衬衫纽扣都要扣到最顶的禁欲型高岭之花,和那在床上只会埋头苦干的野兽联系在一起……
周绾宁叹了口气,准备等他买完单再过去。
但他似乎正在骂电话对面的员工,语气冷硬,让人忍不住好奇翘起耳朵,一探究竟——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这个轻易不显露情绪的男人,露出这般生气的姿态?
“这件事,不是她想息事宁人就能息事宁人的。”
“你负责打点警方,再给园区换个领导。”
“处理不好这两件事,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谢温言挂断电话,将避孕套递给店员。
店员是个小女生。
在接过三盒避孕套时,她已经烫红了脸。
在看到给自己递避孕套的男人,高冷俊朗、贵气非凡后,更是被惊艳得不敢与他对视,只结巴着说:“你、你好,先生。一共一百九十五块钱。”
这时,谢温言回头看向周绾宁,与“面壁思过”的她对上视线,声音清浅:“过来,一起结账。”
周绾宁很想装作不认识他,但现下整个店面也就三个人,想装作不认识也没法。
最后她只能走过去,将手中的药膏一并交给他。
店员重新计算了价格。
谢温言把钱付了,率先走在前面出了店门。周绾宁则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车。
*
漆黑发亮的车衣,擦过从蔚蓝的天上落下的一朵朵雨花,娴熟地驶入繁华又寂静的市区独栋老式洋楼里。
不久,管家出来关上厚重的铁制黑色拱形大门,让院内的一切都叫外人无法轻易窥见。
谢温言准备从车里下去,又想起自己要去书房工作一会儿,便对周绾宁出声提醒:“周六中午是谢家家宴,一起过去。”
正欲下车的周绾宁顿了顿,指甲扣紧了掌心的肉。
她的眸色间有隐忍和忍无可忍的情绪在其间反复叠加,只待一个契机,就会爆发。
但她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幼儿园被污蔑的事,她不需要忍,是因为那些人不是她的衣食父母。
但谢温言是,谢家是。
“好。”她仰头,对他笑得是一贯的温顺与乖巧。
谢温言微微眯眼,他将挂在手臂上的外套丢给李叔。
李叔知晓了他的意思,微微躬身后从车库里离开,还带上了小门。
随着门“嗑哒”一声合上,周绾宁的心也动荡了一下。
她看见谢温言逆光走来,好看的眉眼间带着做那事前特有的侵袭感。
光照在他身上,亮白的真丝衬衫透出身前紧实的胸肌。
明明看上去是一个很文雅的人,却在体能上像极了体育生,好似永远都不知疲倦。
他的袖口很随意地卷在臂弯的高度,露出手臂上的青筋,撩人又性感。
而那件黑色马甲紧紧缚着他精瘦有力的腰身,将腰间的力量欲盖弥彰。
下方裁剪得当的西装裤,透着衬衫夹的痕迹。
分明是用来规整衣服的东西,却在此刻禁欲的气息下,极具张力。
或许说,他身上的一切,总在无意间彰显出他的诱人。
周绾宁瞥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生怕沦陷进去。
谢温言也突然调转脚步,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拎出一只青蓝色的礼品袋递给她。
周绾宁知道这个牌子,年少时她经常去门店买新款。
但对于如今她只是个拿幼师工资的人来说,算是价值不菲。
他说:“跨年第二天急于出差,留你一人在谢家。后又错过春节、情人节,这是给你补偿。”
“如果觉得不够……”
周绾宁打断他的话:“够。”
她接过那只蒂芙尼袋子,对他微笑,“我很喜欢。”
这一次,她甚至连收到礼物后的惊喜,都懒得再装。
因为谢温言很忙,这些礼物也只能是他叫助理去挑的。
他向来是一个体面的丈夫,在一些好丈夫的细节上做得很完美,让人挑不出错。
谢温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离开了车库。
而周绾宁深深吐出一口气,无力地靠在车身上。
她从风衣外套里拿出打火机,漫无目的地点火、熄灭。
火光时不时照亮她明艳的五官,却捂不热她眼底的冷意。
最终,她拿上药走进客厅,对正在厨房切菜的桐姨说了句自己不饿,晚饭不用做她那份,便径直上楼泡澡。
*
老钱风装修的浴室里,热气氤氲。
周绾宁懒意洋洋地躺在浴缸里,回忆着浑浑噩噩的两年。
其实和谢温言刚领证那会儿,她对这场为期两年的婚姻,是有过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