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季昭野的‘温床’,季昭野倾吐了这么多,心情也没那么糟了,他一看宋苛,好吧,坏心情不是消失了,是转移给别人了。
“抱歉,我讲的太多了,你想跟我说说你的家庭吗?”
“我家除了生活拮据都特别好,没什么好说的。”宋苛回避季昭野的眼神,松开牵着他的那只手。
...气氛又僵了。
季昭野眼珠一转,想到了点子,兴高采烈说了句:“你坐客厅等我一下。”便小跑回房间去了。
宋苛刚坐下,季昭野兴冲冲带回一大包东西到客厅,撒钱似的把东西丢在茶几上。他定睛一看,五颜六色的卡纸,不同牌子的马克笔,彩绘彩铅,勾线笔....
“这是要画画?”宋苛有些意外地面向季昭野,季昭野点头,蹲下去打开几支有水的画笔笔盖放纸上涂几下说:“嗯,上初中后没画过了,五一那周六我去你家注意到你卧室墙上有张绘画海报,就在想你可能还有一个喜欢画画的爱好。”
宋苛接过季昭野给他拿的一支彩铅,喃喃自语:“你觉得...男生画画正常吗?”
“喜欢不就行了,和正不正常有什么关系?”季昭野耳朵好使,听到了就回答。
喜欢就可以了,原来如此。宋苛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是在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认可他的爱好。
季昭野没嘲笑他说男人画画是娘娘腔才干的事情,季昭野就记得宋苛应该会喜欢画画,陪他一起做这个爱好,就像他们前几周一起练滑板,打球,尝烘焙店里出的新品。
“诶你看,我画的像不像?”季昭野和宋苛闷头在纸上画画,季昭野先画完了,拍拍宋苛胳膊让他过来看,宋苛只看了一眼,笔下的线条就乱了,发出一声极简短的笑。
季昭野画了两个介于火柴人和面条人之间的人体。
“头发长的是我,眼睛大的是你?”宋苛低头完善自己的画,憋着笑确认道。
“对啊,你看我画的多像呢...不是你笑啥?!给我看看你的!”
季昭野挤过宋苛的头去瞧他的画,嚯,还是速写小像,这么专业呢。“你这画的还没我像...是你?是我吧?”
他靠太近,宋苛的身子一动,半边脸不小心擦到对方的嘴唇,不过感觉稍纵即逝,就没多在意。
“嗯,你说是你就是吧。”宋苛的眼睛长,眯起来就跟条北极狐似的,和长颈鹿的亲缘关系断开了。
没错了,是跨物种杂交。
难忘的周六又过去一次,宋苛的心境发生了些许变化。
今天季昭野对他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别人了解吗,独他一人能深入季昭野的内心吗?
他看起来也没那么让人嫉妒的了,季昭野不是天衣无缝的上帝造物,他是负罪的堕天使,拥有无上的物质而丢失了维持意志的精神力。
原来他也有缺陷,一想到这缺陷只有宋苛能看见,他体内的血液竟然像走过了一次炼狱滚烫燃烧起来,那未知的恐怖念想再次占领上风,似是早已过了潜伏期,进化成了癌症晚期,不将大脑有思想的一部分割去都不能根除。
于是宋苛放任那念头占据了自己大脑的掌控权,为他命名:占有欲。
他为什么不可以占有一个人呢?
季昭野当然可以是我的,我不甘于只有周六与他共处,我想要他每时每刻都有我的身影,接纳我的喜恶,承受我的痛苦,共赴我的死亡。
想和做是两码事,现实也不是小说,宋苛不可能随心所欲把季昭野囚禁起来,不考虑身外事。他表达的占有行动很简单——下课铃打响就闪到季昭野座位旁按着他学习。
上周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放出来了,一科物理分数便让班级排名两极分化,像宋苛这种偏科的,稳稳超过了长居第一的周予。
季昭野不是倒数第一,但倒数第几也不差那几分了,宋苛开始犯头疼,照他这么学下去,期末再考完两人分开是早晚的事。
与此同时,老班李正节也被传染了头痛,他对比着成绩第一的答题卷和季昭野的答题卷,放下试卷看向走进办公室的宋苛,哀叹一声。“小苛啊,你这次呢期中考的不错的,政治答题规范还得加把劲。”李正节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撅嘴轻吹几下,用着老道的口气说话。
“你看看这小子,就差一排,成绩拉那么大!”他敲敲季昭野的卷子:“我叫你来呢,是看你俩平常讲话也不少,关系不错吧?”
“嗯,是不错。”
“那行,你看朋友呢,就是得相互督促,季昭野不好好学习,你上课下课多管管他,好吧?”李正节轻抿一口茶水,看似不经意地说着每个老师都会讲的话,想要宋苛别想到亲戚关系这层面上去。
“好,我知道,谢谢李老师。”
宋苛把他们的卷子拿过来,微微颔首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