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娴看着茶里茶气的李沐瑶，气得柳眉倒竖，怒道：“你是何人！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与殿下拉拉扯扯！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快快松开！”

李沐瑶闻言，摇晃着李檀的袖角，嗲声嗲气地道：“今日是不是喝不成玉楼春了？好可惜呀……不过没关系，有你陪着，怎么样都好的。”

冬日正午，暖阳如煦，李檀却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娴见李沐瑶并不理会自己，更气了：“喂！我同你说话呢！你聋啦！”

李沐瑶却只看着二哥，完全无视了她。郑娴的怒气好像都撒在了棉花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间就走上前去，想要将李沐瑶从李檀身边拉开。

李沐瑶灵巧地往李檀身后一躲，扮娇弱地道：“呀，这位小娘子好生跋扈，自己同殿下说不上话，见我同殿下要好，竟要打人啦！”

“我何时要打你了！你！你血口喷人！”郑娴气得直跺脚，对李檀道，“殿下！你快评评理！”

李沐瑶躲在李檀身后，一边冲郑娴挑衅地摆摆食指，一边对李檀道：“殿下，既然有人将这玉楼春都霸占了，不如咱们去慈安寺吃素斋吧？”

李檀转头看了李沐瑶一眼，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牵自己衣角的手：“也好。明日我再遣人来，买了给你送去，可好？”

“不好，”李沐瑶摇摇头，“明日我们再一起来。”

李檀点点头，拉着李沐瑶作势要走。

“不许去！”郑娴见二人一唱一和，就要离开酒楼，又气又急，连忙拦住二人去路，怒气冲冲地对跑堂的道，“还不快点给本姑娘把酒端上来！”

“郑姑娘这是何意？”李檀不解道，“难道酒喝不上，人也不让走吗？”

“不，不，不是的，”郑娴见李檀似乎面露不悦，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请殿下喝酒……”

“不必，我们明日再来便是了。”李檀面上和煦，声音却冷若冰霜。

郑娴支吾了半天，道：“何必……何必这么麻烦，我……我送几坛与你们便是了。”

“无妨，几坛玉楼春，本王还是卖得起的。”李檀悠悠地道。

“不是的不是的，”郑娴连连摆手，“我没有说殿下买不起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檀表情冷了下来，语气生硬而疏离，“郑姑娘，本王曾与你说过很多次了。念你是个女儿家，总给你留了薄面。但你总是这般纠缠，属实让本王十分困扰。本王今日再与你说一次，若你再这般不分时间与场合地无理取闹，本王只好去禀告令尊，让他好好管束你了。”

郑娴听着李檀这番话，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不可置信地道：“难道我禁足，是因为你……”

“不错，”李檀不顾后面疯狂拉扯他衣服的李沐瑶，索性摊牌道：“是我让三弟传话于你姑母的。”

“你！”郑娴的眼泪流了下来，捂着脸转身往外跑。

“诶！”李沐瑶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忙一把摘下帷帽，将郑娴拉住，“你等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郑娴一看，眼前的姑娘竟是李沐瑶，想到适才自己吃飞醋的行为，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狠狠地甩开李沐瑶的手，哭着冲出了雅间，与端着两坛玉楼春进来的跑堂撞了个正着。

那跑堂手忙脚乱扶住了一坛，另一坛却滚落在地，“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酒水四下溅开，污了郑娴的裙摆。满屋子酒香四溢。

跑堂的吓得一个劲儿地道歉，但郑娴充耳不闻地推开他跑走了。郑府的小厮丫鬟叫着“姑娘！”追了出去。

李沐瑶回身看着一脸严肃的李檀，叹了口气，道：“何必如此呢？本只是诓她两坛酒，直接撕破脸又是何苦？”

李檀摇摇头，生怕跑堂的将另一坛也打了，忙从他瞎吓得发抖的手中接过酒坛，熟练地启封后，给李沐瑶斟了一杯：“既然无意于她，何必给她无谓的希望？既然私下里屡次解决不了，不如干脆将事情做绝。”

李沐瑶浅尝了一口，冷酒清冽如冰消雪融，入口回甘似春日暖阳，确实当得起“玉楼春”这个名字。

在场人中，除了李沐瑶和李檀的侍从，便只有那个跑堂的。李檀对着众人，严肃地道：“今日之事，涉及郑姑娘的名节，在场之人需得守口如瓶。郑家的护主，自然不会外传，若将来此时被传扬出去，定是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本王定不轻饶！”

那跑堂的知道这话是李檀说给自己听的，更是连声称是，点头如捣蒜，又见李沐瑶品着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连忙跪下，抖得如筛糠一般：“小的，小的绝不透露半个字。”

“好得很，”李沐瑶让人将他扶起，道：“既然如此，适才砸了的那坛玉楼春便算在本宫的账上。想来郑娴是因为看到了我们临时起意才想要包下今日的酒，恐怕她还没来得及付钱吧。”

见那跑堂的点头称是，李沐瑶道：“这么一闹，你家生意也被搅了。既让你保守秘密，也不好叫你吃亏。这三日的玉楼春本宫全包了。你不必送来，只今日我带走十坛，余下的，自今日起至后日宵禁，凡来你玉楼饮玉楼春的，都记在本宫账上。”

说着，沉璧走上前去，从钱袋中掏出了一只小巧的金貔貅，递给那跑堂的：“这是公主殿下给付的定金，你可收好了，三日后你备好账本，自有人来与你结算。”

玉楼不是新开的酒楼，那跑堂的也干了很多年了，自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出手阔绰的达官显贵也见过不少，却头一次见有人付钱用金貔貅：那貔貅由纯金打造，铸得憨态可掬，活灵活现，一看便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