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的忠心,自始至终,天地昭彰,日月可鉴。”阿盾沉声道。
“很好,”李沐瑶转过身来,冷冷地道,“现在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了。”
……
邙城发生的一切通过驿站传递消息,八百里加急,迅速抵达了上京。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群情激奋。李执甚至不等逝者棺椁抵京,便集结大军,再次悍然北伐。一时间全国又进入了战时的紧急状态,李执以战事为由,不断收拢权柄,将世家和宗室压的抬不起头。
四皇子还未抵京,齐太妃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半真半假地劝诫己方韬光养晦,让李执过了一段时间的舒坦日子。
距离“七七”葬礼祭典还有五天的时候,李沐瑶终于随着大部队回到了上京。
李执和齐太妃带着文武百官,于城门外迎候。
香纸飞灰迷人眼,白幡麻衣恸天颜。
李执颁布旨意,以国丧三年为期,誓踏平北燕,不胜不归。
李沐瑶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她强打起精神应付李执于众人前的嘘寒问暖,随后一脸木然地回到了长乐宫。
她服了药,李执来探望时她已经睡下了。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李执在长乐宫中枯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被找来汇报军情的内阁大臣叫走了。
翌日清晨,李沐瑶休整之后精神好了一些。沉璧帮她洗漱过后,便陪她前往齐太妃的祈宁宫请安。
四皇子与她昨日母子相聚,应是聊到深夜,齐太妃竟起晚了,让李沐瑶在偏殿等了好一会儿,才姗姗来迟。
如今她的独子平安归来,虽面上带了倦色,但眉宇间愁容尽去,竟比刚总揽后宫大权时还要再多几分跃跃欲试的神采。李沐瑶曾不经意地看到过许多次这样的神色,出现在父皇、穆怀璋甚至李执的脸上,不过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个神情意味着什么。如今她懂了,那是一件筹谋已久的事情即将大功告成前克制不住的兴奋。
李沐瑶精神不济,简单客套了两句,便请太妃屏退左右,直言不讳道:“娘娘,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你同李执暗中勾结,火烧行宫,谋害父皇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此言语出惊人,齐太妃没想到李沐瑶如此单刀直入,一时竟忘了演戏,眼珠转了两下方才惊讶地愠道:“公主何出此言……”
“娘娘是聪明人,我也不傻,我今日既然这般说,便代表我已经知晓了真相,娘娘就不必绕那些没用的弯子了。”李沐瑶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齐太妃闻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李沐瑶,见她神情严肃,言之凿凿,不似作伪。她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收起一副急着分辨的神情,悠悠地道:“本宫想要阿构能活下去,便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猜也是这样,”李沐瑶嘴角扬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李执以阿构的性命要挟娘娘,背叛世家宗室。可你有没有想过,唇亡齿寒。父皇一死,下一个就轮到四弟了。”
“不错。”齐太妃将茶杯放在桌上,杯底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因为通过与他联手,你能够搜集到他谋害父皇的证据,这才是你自保的武器。”李沐瑶吹了吹杯中茶叶浮沫,喝了一口茶水,“李执没有亲眷和孩子,如今后宫遍布你的人手,想要保证他将来也没有子嗣,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如此一来,待他百年,四弟自然能继承大统。”
“先帝总夸你聪明伶俐,今日本宫才算领教了。”齐太妃不再掩饰,“你说的没错,李执如今奈何不了我,但可惜,本宫手中的证据也只能鱼死网破。不过,只要有耐心,本宫自然会是最后的赢家。”
“深宫中蛰伏十数载,娘娘最不缺的便是耐心。”李沐瑶点点头,“但我有方法可以让你不用等那么久,娘娘可有兴趣?”
李沐瑶和齐太妃互相观察着对方的神态。
李沐瑶带着病容,分明是如花的年纪,面色却若秋日寒霜般,露出寿数将尽的颓势,但目光却十分坚定,好似成竹在胸。
而齐太妃则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似笑非笑地沉思着。李沐瑶却从她微动的瞳仁中看出了她对权力的渴望。
等了太久的人,可能确实擅长忍耐,但一旦机会降临,她也可能是最急不可待的人。
李沐瑶抓住了她一闪而过的心动,趁热打铁道:
“长乐愿以身为剑,助四弟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