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浴室之中,云雾缭绕。
怀篍坐在浴盆里,水面浮着一层茉莉花瓣,是沐浴前柳夷给她的,这几日他一直都在择茉莉花,露台的木地板上晒了许多茉莉花瓣。
她拿起一片花瓣,放在手心细细端详,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柳夷若隐若现的领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怀篍耳根通红,崩溃地躬身潜入水中。完了完了,自己怎么如此好色?垂涎肉.体也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可对象偏偏是柳夷。
怀篍猛掐自己脸颊肉,自言自语;“怀篍,你是怎么忍心偷看的啊?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吗?哦好像就没要过,要不起。但他可是你的……”
“师尊?”
门外传来柳夷的声音。
怀篍立马闭嘴,湿漉漉的脑袋探出水,额前沾了几片茉莉花瓣。自己方才闷在水中说的那些话,不会被柳夷听见了吧?
“我的天,为什么不是聋子啊,是聋子就好了……”怀篍绝望地沉回水中。
门外的声音雾蒙蒙的,许是因为浴室满是雾气:“师尊,您明早想吃什么?”
怀篍睁开双目,脸上恢复些神采。这么多年一直是柳夷做饭,怀篍其实也做过几次,但每次都因为太难吃辛苦柳夷回厨房重做,怀篍一直不死心,直到有一次两人都吃出高烧,她才彻底放弃学习厨艺。
热水哗啦啦地自头顶流下,怀篍揉了揉双目,吐掉唇边花瓣。她游向盆边,下巴撑在木盆边缘:“我要……我要吃……额……哎呀!”又潜回水里。
怀篍觉得自己是彻底废了,脑袋根本无法思考,再加上浴室里热融融的,她身上又光溜溜的,门外站着的小徒弟声音又那么朦胧。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她的脑海里都全是,肉.体。
白花花的,可怜兮兮的,柳夷的……其实也不算肉.体吧?一截脖颈而已,她到底有什么好羞耻的?她还帮小狐狸洗过澡呢,之前他们还睡一个被窝呢……这有什么,呵呵。
“师尊?”
怀篍闭上双目,努力平心静气。
然后,面前浮现出柳夷的身影,正靠在她肩头。
怀篍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覆上柳夷纤长脖颈,抚摸他细腻的,正抽动着的肌肤,两只手缓缓下移……
“疯了吗?!”她吼道。
敲门声陡然停住。
怀篍颓丧地仰头。适才她并不知道柳夷一直在敲门,经她这么一吼,不知门外柳夷作何感想,现在又是何种表情。只知道一定是听见了,而且还误会了,不然现在也不会死一般寂静。
“为什么不能是聋子?”她瘫倒在浴盆。
良久,怀篍看着胸前几片软塌塌的茉莉花瓣,试探性问道:“柳夷?你还在吗?”
“在。”柳夷答得干脆。
怀篍揉了揉太阳穴:“你快去睡觉吧,师尊这里一切都好……额,师尊不讨厌你。”
“师尊,”那声音平静无波澜,“您还未说早餐想吃什么。”
“啊?”怀篍茫然,“我……我们……我们吃柳夷喜欢吃的,可以吗?柳夷你喜欢吃什么?”
柳夷并未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师尊,柳夷只想让你高兴,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什么?所以……你喜欢吃什么?”
怀篍越来越读不懂他了,或者说,她从未读懂过他。她是个很自我的人,只在乎自己怎样,其余人都随便,因此她从未真正用心去揣度过一个人的心思。等她想要了解柳夷的时候,柳夷早已学会隐藏情绪。
而且他们聊天总像鸡同鸭讲,也不知道为什么。
怀篍躺在床上,用枕头挡住半边脸。她应该不是对柳夷有非分之想,她只是……只是单纯喜欢美好的肉.体而已!人之常情。
“好了好了,别想了。”怀篍安慰自己,放下枕头,侧躺在床,“该睡觉了,再熬夜精神都要出问题……”目光落在放在床头柜的紫竹洞箫。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呜呜呜……”怀篍裹紧被子,难受地呜咽,“一群脑残,把你们都杀了,什么狗屁仙帝仙后,都杀了换我来当。”
她坐起身,将洞箫拿在手心,仔细瞧上面神秘的古纹,怨声载道:“哎呀……我不会用乐器啊,老子鞭子和剑都不怎么会,还想让我吹出摄人心魄的法阵引出邪气……神经病吧?励志话本看多了是吧?可我没能力惊艳众人,啪啪啪打他们的脸啊!呵呵,吃颗噬魄丹死了算了。”
她越看手中洞箫,心里那股无名火燃得就愈发烈,气得她心口疼,焦得她脑袋痛。
“呵!”怀篍用力拍了下膝盖,“就看一会儿,心情好了再睡觉。”语毕,她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话本。
白花花且尺度炸裂的图画映入眼帘,画中的男男女女像在模仿远古野人群居景象,一片鸟语花香。
怀篍愣了几秒:“……拿错了,怎么拿成最猎奇的一本。”
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黄书,翻开黄色的书皮,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个大字——转生成小狐狸又怎样?与恶劣家伙在书斋发生了那样的事。
这本书是一百年前谢令仪去东瀛后回来给她的,怀篍几乎是快把这本书看包浆,没办法,实在是太对她胃口。虽文字部分的剧情有点离谱,但无奈插画精美,怀篍丢掉脑子就是看。
怀篍一拍手:“非常好!今晚刷第一百次。”
看至后半夜,剧情进展到男女主吵架分开,怀篍才静下来歇息一会儿。她不仅口干舌燥还小腹发烫,忙披上外袍下床去解决生理需求。
正好撞见刚沐浴完的柳夷。
柳夷站在浴室门口,只披一件浴袍,领口半敞,手臂上的青筋覆上水珠若隐若现,湿发披在左肩,露出光洁的脖颈。
怀篍迅速将手中的小黄书藏进袖子,装作没事人一样向柳夷打招呼:“这么晚还不睡啊?”心里其实慌得不得了,差点被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发现自己在看淫.秽书籍,谁能不慌?
明面上还是要装作清冷自持,要给柳夷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别弄得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道理怀篍还是知道的。
柳夷没急着回答,灼灼目光落在怀篍袖口,淡淡道:“可师尊也没睡。”
“我是起夜。”怀篍非不承认。
“哦……”柳夷幽幽合拢双唇,用手背拭净唇上水珠。鬓边水珠成股落下,划过面庞,顺着下巴淌到脖颈,蓄在锁骨。
他抬起眼皮,目光落在怀篍脸庞,迟迟不愿移开。
“师尊脸为什么这么红?”
怀篍:“啊?”
柳夷戳了戳自己的右边脸颊:“特别这边。”
怀篍脑袋里一团浆糊,困惑哑然。
柳夷垂下濡湿眼睫,手背紧绷。
他抬起手,指尖轻点怀篍通红左脸,又快速收回,只留下一丝水痕。
“就是这里。”
怀篍的脸烫极,手心变出一块镜子,她照了照,自己的脸红到不正常,仿佛一颗熟透的番茄。应该是看书看的,她每次都这样,左脸更红应该是因为她刚刚是侧躺,左脸紧贴床单被磨到发红……是的就是这样。
应该吧。
最好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啊……我趴着睡的,还蒙在被子里,所以脸红,是热红的。”怀篍将镜子手回须弥戒,动了动滚烫的眼皮,抬眼瞧柳夷正蹙眉。
他的脸也红了。
怀篍将话题移到他身上:“你半夜洗澡啊?”
柳夷梗着脖子点头。
怀篍余光瞥见他半敞的领口:“……小心着凉,多穿点。”
柳夷低头,指节擦拭颈窝水渍,声音轻飘飘的:“怀篍上仙也是……我,我走了。”
“嗯,走吧。”怀篍颔首,摸了摸湿热的鼻尖,见那高挑的身影离去,她又突然拉住柳夷的一截袖子。
两人僵在原地,也不说话。
怀篍讪讪道:“师尊过几月要出远门,你一个人在家,照顾好你自己……”她放在腰间不上不下的一只手被抓住,她吓了一跳。
怀篍一说,便换柳夷难受了。
柳夷稍显平静的面庞也慌乱起来,温热双手抓住怀篍冰冷的手,声音颤抖:“师尊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
“……我。”他眸中泪光闪闪。
他现在这个样子,倒让怀篍想起他小时候。
抱住她的腰,哭唧唧不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