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恭喜各位同学考入了帝国军校。”
正在台上致辞的是帝国军校校长罗特。这位曾经叱咤沙场的常胜将军,年轻时凭借其大胆的战术风格和勇往直前的作战理念,成为帝国大帝开疆拓土时期最得力的军事统帅。他那近乎偏执的进攻型战术理念,与大帝的铁血扩张政策不谋而合。在结束军旅生涯后,大帝亲自邀请他执掌帝国军校,将戎马半生所积累的战争经验倾囊相授。
“但是我要很抱歉的通知你们,帝国军校,乃至在整个军部的规矩从来都只有一条:强者至上。”
罗特的身后的全息投影里放出了一组触目精心的数据:“你们来到军校,只是一个开始。这里有最严苛的排名淘汰制,大部分专业最后的毕业率只有50%。这也意味着,今天坐在礼堂里至少有一半的学生,将会拿着退学通知滚蛋。”
“帝国军校需要的是真正的军事天才,我们每年投入数十亿的钱只为了打磨真正的帝国利刃。”罗特身后的屏幕里出现了看得人眼花缭乱的顶级机甲装备库、大型全息模拟实战训练场、堆积如山的崭新晶石。
“我期待着未来有一天,在我还能亲手为军部的优秀军士颁发徽章时,见到各位。”
罗特的致辞结束后,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这些年轻的学生本就是从万里挑一的考核中选拔出的佼佼者,残酷的竞争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习以为常。而军校刚刚展示的丰厚条件实在是太诱人,无论是机甲装备还是未来可能会通往军部的职业道路,让他们更跃跃欲试地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开始鼓掌,周围的人也纷纷跟上,最终演变成了一阵剧烈的掌声。
程殉在这一阵快要把整个礼堂都淹没的轰然响声中,后知后觉地举起自己的手,跟着身旁的人一样开始用力地拍着自己的手。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这场形式性的开学典礼上睡着。从母星飞到帝国两天两夜的行程里,他虽然只用坐在飞艇上,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合眼过。
怎么能合眼呢。
当飞艇内部的灯全部熄灭,只剩下了窗外宇宙永恒闪烁的浩瀚星河。程殉此前从未离开过母星,当那个出现上教科书上的银河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才真正感觉人真的只不过沧海一粟。
程殉的生父生母都是军人,在他一岁的时候就死于帝国与母星一次小型冲突中。程殉被父母的直属上级收养,从小养父母就不断地告诉程殉,你要去学机甲操纵,你长大了要去帝国给你父母报仇。程殉从小读的都是为了专门培养以后机甲人才的寄宿军属学校,那里几乎只有两种课程:枯燥的体能训练和重复的忠诚教育。
程殉天生个头就小,又比较瘦弱,在学校里体能测试经常不及格。他经常羡慕地看着那些不适应高强度体训的同学转学去普通学校,听说那些学校里有可以画画的、可以唱歌的课程。
有一天语文课上,老师正绘声绘色讲解着承载着人类希望诺亚方舟在洪水中幸存的故事。程殉听得津津有味,忽然班主任老师叫他出去——原来是他糟糕的成绩让班主任找来了他的监护人谈话。他以为这样正好可以顺水推舟转学了,但是一向不怎么和他说话的养父那天下午用皮带把他在一间空教室狠狠抽了一通,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你不能坚持训练,无法种植机甲,不能继承你父母的希望,那我是不会继续养你的!我会把你送到孤儿院去!”
程殉也没被人这么凶过、打过,他那天哭得越响,养父就打得越用力。最后他蜷缩在教室的角落,看着头顶布满蜘蛛网的灰墙,记住了养父跟他说最后一句话:“人是没有选择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从那以后,他尽力去完成了每一项训练。虽然成绩依旧是吊车尾,但是老师觉得这个小孩已经很努力了,便也没有再叫过程殉的监护人来。程殉的成绩是从十岁开始种植机甲时直线上升的,他操纵机甲灵活敏捷,每一次无论是个人对战还是集体协作都能有超越同龄人的亮眼表现。
十三岁,程殉被保送去了母星第一初级军事学校。只有在母星全域最有机甲天赋的青少年才能拿到这个保送名额,不仅有高额奖学金,而且毕业后留在母星军部的可能性很大。那时他只比他的养父矮一个头了,养父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程殉以前从未见过的和善神情,揽着他的肩膀让他和他们一家拍照,又把那张照片挂了客厅很正中心的位置。
程殉直到踏入初级军校的第三个月才明白真相:母星选中他,不仅仅是因为他那与生俱来的机甲天赋,更是因为他的孤儿身份。母星需要像他这样背景“干净”的苗子——无亲无故、从小在母星军事教育体系下长大、擅长使用机甲。程殉被分配到了机甲操纵特殊班,没日没夜地进行着机甲训练,而他们未来都会成为母星政府与军部的专业保卫人员。
程殉浑浑噩噩地练了六年的机甲,练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十九岁毕业前夕,程殉去主任办公室签入职军部的文件,他在签字的时候,那个一直给他评价都是“踏实认真”的主任突然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程殉。
“小殉啊,你这六年综合考核都是年级第一,是母星的栋梁之材啊。现在军部有一个用假身份去帝国军校读书的机会,目的是去接触先进的机甲技术,你考虑一下再答复。”
主任吹了吹保温杯上浮起来的茶叶,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程殉就立刻答复了他。
“我愿意去。”
他对于那些从小念到大的那些条条框框的口号已经麻木,母星机甲战斗招式每一招他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的反应,他如今有了机会可以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九年的土地——尽管他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但是这是他为自己争取来的第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