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什么是重要的?”
玉惟继续端庄,望着他的目光却很真诚:“万物万事皆不重要。”
朝见雪仔细地看,从他的神情中竟找不到一点虚假的成分。
“哈哈。”他干笑几声,不客气道,“你别放屁了。什么都不重要,你修什么仙?还上什么无为宗?还努力个什么劲?”
记忆中,玉惟是个卷王。
既勤奋又天赋高,不是一般的卷王,是卷王中的卷王,卷王之王,卷王中的佼佼者。
被这般调侃,玉惟也不生气,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藏无波的暗河,似笑非笑,只是朝见雪在其中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他觉得自己是猜中了。
玉惟这种人,定然有自己的秘密。
他继续找话题道:“说到输赢,你不据理力争,叫我白白损失了一笔钱财。”
他摸出那张押注字据,白纸黑字“上品灵石一块”。
玉惟目光淡淡:“叫师兄失望了。”
“哎其实我后来看形势不对,赶在最后关头又买了一张莫泽之赢的,你猜我买了多少?两块上品灵石哦。”
玉惟平淡道:“师兄审时度势。”
朝见雪越看他越有嘴贱的冲动:“你是木头还是石头做的不成?你从小就这样吗?被随意押注又改注,被这样随意比较就不生气?你是不是人啊?”
“……”
他看着玉惟,玉惟看着他。
末了,玉惟浅浅呼出一口浊气。
“师兄,”他用淡漠如冷玉的语气道,“你说的这些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自然不会为了不重要的事耗费心神。师兄快些走吧,将近黄昏了。”
朝见雪懂他催促之意,笑道:“其实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玉惟道:“师尊吩咐。”
小师弟永远得体有礼,找不出错处。
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有白切黑的可能!
这一折腾,两人拐过弯曲山道,果然见发紫稠丽的霞光,将目光所及之处都染红了。
朝见雪走在前面,玉惟原本只垂眸看着地面,可目光微微上移,他显然看出朝见雪步伐有异,深一脚浅一脚的虚浮。
他玲珑心思,转念便想到今日朝见雪亏空了灵力,还顶着沈渡元君的威压施法,定然已是强弩之末了。
要是莫泽之再撑得久一些,说不好结果如何。
行路都已费劲,方才还与他这么多话做什么?
朝见雪从未与他说过这么多话,即使以前暗戳戳地不喜他,也不曾敢当面这般不客气。
玉惟视线再上移。
霞光中,朝见雪鬓发已稍稍汗湿,呼吸不稳,因灵力亏空而脸色苍白,却又因累极浮现红晕,恰如天边霞色,艳丽无边。
“看我做什么?”朝见雪竭力没让自己气喘吁吁,在玉惟面前落了势头。
玉惟觉得自己第一次有了疑问的冲动。
“今日师兄可想过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朝见雪道:“想过,大不了就是死,但我有这么多灵器可用,不报仇岂不是可惜了?众目睽睽之下叫他承认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玉惟淡声道:“师兄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为了报仇可以赌命,明明快要走不动路还要逞口舌之快。
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却是这样有生命力,同这霞光一样色彩浓重。
朝见雪却心头一跳,他骤然想到修仙界是有夺舍邪法一说的。
要是与原主反差太大,会不会被当成夺舍?
玉惟破天荒话多,又问:“值得吗?”
朝见雪别开视线:“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就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死了一次就是清醒,我做的所有事情只随我心意。我刚才对你说那些话也只是好奇,若是以前有冒犯……你别放在心上。”
“我并未放心上。”玉惟摇头。
朝见雪心想谁知道你是不是表面笑背后捅刀的角色,又找补了一下。
“还有啊,我刚才胡诌的,我没有改注押姓莫的赢,小师弟,我们是亲师兄弟,我当然是盼你赢的!”
亲师兄弟……
玉惟默念了这四个字,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