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慕元终于处理完公务,在屋内唤他,“进来,为师再为你检查一遍灵脉。”
朝见雪“诶”一声,利索地站起来,岂料起来得太快,眼前飞黑,向一边踉跄了几步,不待站稳,手臂却忽然被托住。
“谢——”他抬眼一看,见到一双眼角尖尖的清亮眼眸,表情有些僵住。
托住他的人正是玉惟。
若说原主最讨厌的人是谁,定然就是这张脸。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师弟玉惟。
按理说,玉惟向来情绪稳定,对谁都是微笑,原主不该如此讨厌他。可是谁让众人永远将朝见雪与玉惟做对比,拿一个草包与天才做对比,草包只有被拉踩的份。
听到的拉踩太多,原主简单的脑瓜想要撒气,可玉惟情绪稳定到像是故意看不见原主的有意作对,原主便越来越讨厌他。
就跟小时候总听见父母夸隔壁家孩子,只有你觉得隔壁家孩子还是个装货一模一样的讨厌。
继承了原主记忆的朝见雪必然对玉惟也没有好印象。
他本能避开玉惟的手,谨慎地叫了一声:“小师弟。”
幸好慕元听见动静,及时从屋中走出,问玉惟:“你来了,路上可是有事耽搁?怎么这会儿才到?”
玉惟敛下目光,道:“原来的衣裳沾了魔血,面见师尊不好着装有污,弟子便去换了一身。”
朝见雪在一旁打量,果然是钴色与月白色的无为宗校服,衣摆上剑影绣花。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抚正袖子,怎么他穿着就没有玉惟穿着有修仙的感觉?
话说,修仙的门派果然爱穿这种淡色的衣服,显正派,也就仗着清洗术法方便。
慕元和蔼道:“这都是小事,以后不必这么拘礼。”
朝见雪心中腹诽:“就是,你也不像不会清洗术的样子,还特地回去换衣裳,何必在这刻意表现尊师重道?”
玉惟又道:“回禀师尊,弟子已经将魔尸妥善处理,一切妥当。”
慕元颔首:“你办事我一向放心,明日起就是元婴期的弟子比试了,你且回去好生歇息罢。手里是?”
玉惟一顿,望了一眼朝见雪,后者被他这一眼看得不明所以,就听他道:“听说大师兄灵力有损,我顺路带来些药果,助大师兄恢复。”
这筐药果就这样送进了清雪筑屋内。
等慕元替朝见雪重新检查完灵脉,感慨道:“没事了,只是往后千万别再相信无为宗以外的人,可知道了?”
朝见雪乖巧点头。
慕元走前又说:“天摇宗那里,我会去替你争一争公道,起码让莫泽之向你道歉。”
朝见雪还是点头。
乍一看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慕元却莫名觉得他这便宜弟子的表情看起来比从前聪明,扎起马尾的缘故吗?
慕元一走,朝见雪立刻倒在床上滚了两圈。
虽然还是一副病弱躯体,可这里是修仙世界,没什么不可能。朝见雪拍拍自己的脸,默默盘算起该怎么叫莫泽之付出代价。
他抬起手,向上挽起袖子,露出上臂三环的金色臂钏。
这是栖山给的上品灵器,可以做武器,也可以做储物器具。
朝见雪掐指一挥,储物空间里的各色法器宝物哗啦啦落了满床,简直宝光闪闪,灵力浮动。
他在其中翻捡一番,真让他找到几件可以跨阶打人的法器。
莫泽之是元婴期,他记得抽签表,后一日,玉惟是要和他对上的。也不知道这两人谁强谁弱。
想到玉惟,他视线落在了桌上那筐药果。
还特意给他送药果,难道是他小人之心?
朝见雪好奇打开看,是一些长得像无花果的东西,棕红色的。他捏起一个,剥开外皮放嘴里一嚼。
呸——
甜得要命,甜得辣嗓子,甜得咳嗽震天!
他猛灌了几口水。
放下水壶,他丢了余下的果子。
原主从前的确是因为脑瓜不清晰做了糊涂事。
什么想要师尊关注就抢师弟的灵器啦,什么要证明自己不差闯进修炼秘境导致他们的修行泡汤啦……
问药庐自是有其他好吃的药果,果然这帮师弟妹都不是善茬,乐得抓住机会给他不痛快。
朝见雪想起玉惟那清清冷冷的一张脸。
他就说这人是装货。
另一边,玉惟回到自己的清雅居,一只碧色的小鸟轻盈从屋顶落下,对着他婉转叫了几声,好奇地在桌上摆放的竹筐边跳来跳去。
玉惟克制地屈指摸了摸它的羽毛,道:“原来的甜果我拿走了,你若是伤好,就快飞走吧。”
小鸟滴溜溜圆的眼睛望着他,又试图跳上他的手指,玉惟拂开。
“本就是留你养伤才让你进来,快走吧。”
此地飞禽走兽都有灵性,小鸟不再留恋,拍拍翅膀飞出窗外。
玉惟坐下擦剑,穗子握在手心,柔软的丝绦。
他忽然想起午前上山时见到的朝见雪。
与从前似是哪里不一样,合着眼笑意舒展,垂下的微卷乌发与凌乱堆叠的银白袖角落在一起。
似落雪的白与皎洁。
鬼使神差的,他没再上前。而是回来取了先前留在屋中的甜果。
下山除魔前采的甜药果,功效也有,比这些酸橘子总该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