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里不是屠宰场,收起你现在想要咬死我的表情。”
司冰警告席承,没有多看席沐寒一眼。
在路上的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在接近这个周身弱鸡一般气息的席沐寒之后,便瞬间冷却下来。
窄床上的席沐寒穿着席承之前穿的白色套装,上面染着斑驳的血液,很多地方已经干涸,在棉质的布料上面变得发暗发黑。
孱弱、狼狈、平凡……
司冰像对待很多个艳遇腻了的美人一样,像见惯了平凡的石头一样,再提不起一点兴趣。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永远喜欢耀眼夺目的、高高在上的,稀有的东西。
包括人。
不用席承拦着,司冰略看过几眼,心头的火苗熄灭,就打算离开,等在大陆靠岸后,就把他们丢下去好了。
虽然不那么有趣了,但他还不至于丢他们入海。
席承没想到司冰是这种反应。
但凡他眼里流露出一点点关心,哪怕只有一丁点,席承都还会继续认为他们只是吵架闹别扭的伴侣,就像席承的父母一样。
可是,没有。
那双来自异国的眼眸中除了不可思议之后的失望与不屑,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这时候,席承才恍然大悟,这人和席沐寒根本没关系。
席承像一头被欺骗了的兽,时刻警惕着面前的人。
不是什么姐夫,也不是什么伴侣。
甚至可能只是见过而已。
是他想错了。
是他害了席沐寒。
“你想干什么?离她远点儿。”
席承一身褴褛地挡在床前,因为他不知道司冰下一步打算离开,在司冰每靠近一步都紧绷着神经,然后退无可退,席承发觉手掌颤抖,浑身快要不受控制。
“干什么?小家伙,怎么不叫我‘姐夫’了?这么没礼貌。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什么东西,也敢这么敌视他。
先前是为了找他那心中完美的人鱼美人,现在看到席沐寒的样子,直接打碎司冰的美梦,那他还和善个什么劲?
司冰嘲讽席承自作聪明、或者说是愚蠢想法的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就要烧光席承残存的理智。
席承眼白泛出血丝,“你……你骗我。”
司冰毫不在意,说:“我可没骗过你。”
而静卧着的灰狼听到动静,早已冲到席承脚边,站立在半步之后,恶狠狠地盯着司冰。
真奇怪,又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不是同类的,但是……
它不能说话,在别人面前,不可以。
灰狼心里正好奇,偷偷的用力嗅嗅,然后惊恐的发现,席承因愤怒,指尖开始泄露出黑雾。
黑色的雾气微乎其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可是在它的视觉角度,看得一清二楚,那黑雾缠绕着修长的手指,聚集在指尖,肉粉色的指甲快速变为又厚又尖锐的黑色,厉鬼一样。
鬼鬼鬼鬼鬼啊!
“嗷——!”
灰狼吓了一跳,回忆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弹跳到床上。
还不小心踩到了席沐寒的脚。
救命救命。
灰狼瞪大狼眼盯着席沐寒。
幸好,这人还昏迷着。
灰狼叫出声,才想起席承是个有耳朵的怪物,怪物有怪物的奇怪之处,应该理解,淡定……淡定些……然后尴尬地看看司冰又看看席承。
席承的手已经恢复正常,那股异香也变得越来越淡。
司冰不知道因为这灰狼的一嗓子,让自己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他皱了皱眉头,转身就朝门外走。
衬衫口袋里的小小匕首还安静的躺在司冰胸口,被体温暖得温热。
它价值连城,而它的主人,躺在一张窄床上,落魄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没意思。
没意思透了。
天海一线,外面的天恍惚露出鱼肚白,将亮未亮。
司冰抚上匕首。
转念一想,就当作送他们回故土的报酬了。他侧过头,扔下一句:“带着你的狗好好在这儿带着,哪儿也不许去,一到大陆就都给我离开。”
见司冰不耐烦的模样,席承把这句听明白了,是对他们没有威胁的意思。
席承顿了一秒,说“知道了。”
骨子里的教养又让他多说一句:“谢谢你。”
司冰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