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这小孩儿会是不小心掉进那处森林里,一定有什么阴谋。或是身上有什么大秘密,不然为什么会有那种香味?
体香吗?
难道说,这小孩儿就是那种专门为富人养成的‘新奇玩意儿’?席沐寒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怜悯,反而在心里想:如果是这样,那这孩子一定很值钱。
小孩儿不明白,“什么秘密?”
“你没有告诉父母的、或者你发现父母没有告诉你的事。”
小孩儿认真想想,悄悄对席沐寒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告诉别人。”
席沐寒勾起唇角,面色轻松许多,手上搓洗的力度也放轻了些,“嗯,说来听听。”
小孩儿眨眨眼,像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小声的慢慢说:“我……我在换牙期了,还没来得及告诉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反复叮嘱过他,换牙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一定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小孩儿不明白为什么,但看到爸爸妈妈担心的样子,小孩儿点点头,保证不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可是……现在,席沐寒问他的秘密。小孩儿舔了舔牙齿,仿佛消失的尖牙还在。他想了想,如果这样可以得到席沐寒的好态度,也不是不可以……
“……”席沐寒唇角下压,把泡沫甩到小孩儿脸上,站起身坐回木床。
“怎……怎么了?姐姐?”小孩儿不知道她怎么了,老老实实地抹掉脸上的泡泡,搓搓手,怯怯地仰头看她。
怎么了?换牙是秘密?谁没有换牙期?这孩子逗她玩呢?
席沐寒没那么多耐心哄着小孩儿说出她想知道的隐秘之事,她又累又困,如果不找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很难保证不会再像在海石狭缝里高烧昏迷一般睡过去。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没那么想听,席沐寒继续冷下脸,整理自己的长发。
“抓紧时间洗干净,你想这么裸着呆在我面前多久?”说是这么说着,眼睛还在观察小孩儿的一举一动。
夜朗星稀,屋外空地上摆着个膝盖高的桌板,一男一女两道中年身影忙碌着,陈旧的木板上放着个像笼屉样子的竹盒,蒸熟的番薯正往外冒着热气。
不多时,席沐寒和小孩儿一前一后出来。
两人脚上都踩着双新编的金灿灿地草鞋,是小花妈妈在她们洗澡的空当编织好的。
小孩儿穿着宽大的背心,空荡荡地在身上挂着,长度几乎盖住膝盖,应该是小花父亲的旧衣服;席沐寒身上的短袖同样宽大,同样真空且没了胸衣,傲人挺拔的曲线一览无余,还有几处溅上了水的痕迹,手里拎着洗过并且拧干了的衣服。
小花在一边看得目不转睛,直到红了脸。小花爸爸推推小花去端凉好的水,他担心姐弟俩害怕,等忙活完,抽了条布巾搭在肩膀上擦擦汗,转身就回了屋。
小花妈妈主动接过席沐寒手里的衣服,抖落开,搭晾在一根杆子上。
“别误会,小花没见过你这么水灵的闺女,她是心里好奇又害羞,没啥恶意,”小花妈妈坐到一边石墩上,摇着蒲扇,笑呵呵地对席沐寒说:“小花没往码头去过,我们这儿去赶海的啊、拾珠子的海女多,都打赤膊惯了,也看习惯了……这么穿凉快,你们不用觉得不自在,啊。”
小花一家的确是老实本分的人,看待她们像看待自家闺女差不多。因为眼睛骗不了人,更骗不过席沐寒这种在‘组织’环境里浸染出的‘人’。
对于这些天没有吃过正常饭食的人来说,桌上的番薯无疑是份美味。
席沐寒坐到桌边,笑着说:“谢谢婶子。”
小孩儿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热腾腾的番薯,吞咽几次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席沐寒的脸色。见席沐寒终于微笑了……终于坐下了……终于……
席沐寒拿起一块瘦长的红皮番薯,递给小孩儿,是笑着对他说的:“快吃吧。”
让小孩儿先吃,如果没问题,她再吃不迟。
姐姐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小孩儿感激涕零地接过来,顾不得以前学的什么餐桌礼仪,连皮一起狼吞虎咽了几口,幸福感动地眼泪又要飙出来。
突然,小孩儿瞪大眼睛。
这才刚咽了几口,小孩儿就开始不停地咳嗽,“咳咳咳……”小手也用力地拍打着胸口。
以为出事了,席沐寒猛地站起身,神经紧绷起来。
小花妈妈蒲扇一扔,“哎哎哎,小娃娃吃这么快干啥,噎着了吧?快喝口水啊!”小花正好端水出来,喂给小孩儿一点儿。
明白过来是误会,席沐寒不自然地松开抬到一半紧握的手。可是不知道落哪儿才好。看到身边又打嗝又咳嗽、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的小孩儿,席沐寒犹豫着把手放到小孩儿背上,轻轻拍了拍。
小孩儿不可置信地抬头,正瞧见席沐寒好像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
她在……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