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歪着头奇怪地打量两人的神情,忽然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好像有事瞒着我?”
钟玙手里的鱼都不香了,掩耳盗铃大声道:“怎么可能!瞒你什么了?”
“可是你们两个人今天怎么回事,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就知道吃鱼,一个只知道递鱼。”安紫一条条合情合理地分析道,“最重要的是,你平时可不会对师姐我这样大呼小叫的!”
钟玙努力挺直胸膛,心虚地看着季明知,有意要证明自己:“来,师兄,我敬你。感情深,一口闷。”
司源流暗自发笑,一副了然的神情,随声附和道:“是该敬他,下个月又要出门历练的人,这一去就不知何时回来了。”
钟玙脸色微怔,杯中酒沿着壁一圈圈回荡,声音像酒水一样沉闷:“你又要去历练了吗?”
季明知轻碰她的酒杯,道:“是。”
司源流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充道:“他这次可是作为带队弟子去呢!”
钟玙生气地瞅着他:“怎么不先告诉我?”
季明知迟疑了片刻,委婉道:“事出突然,而且…这几日你似乎不太愿意和我说话。”
“难道我不说话你就不告诉我了?”钟玙深吸一口气,道,“什么时候回来?”
季明知诚实道:“不知。”
他饮尽杯中酒,道:“若顺利,我必回。”
钟玙也一饮而尽,声音干脆了然:“那便祝师兄此去平安,布帆无恙,早日归山。”
季明知眉眼终于舒展几分,道:“好。”
四人开怀畅饮,最后都醉得厉害。安紫抱着司源流的脖颈不肯撒手,钟玙则揪着季明知的衣领小声控诉骗子。
季明知勉勉强强还有三分清醒,奈何一拖三,不得不有些迷糊。他用符术将安紫和司源流送回住处,接着抱着钟玙到她的榻上。
他身体有几分醉意,脑子却无比清晰,连外衣也不敢替她解开,让钟玙难受地和衣而睡。放好不安分的钟玙后,又煮了一碗醒酒汤在桌上。
季明知出神地看了她一会儿,长叹口气,道:“阿玙,等等我。”
季明知下山之前,派里最大的事情无疑就是新弟子入内门仪式了。
新晋弟子们需沐浴熏香,褪下外门白衫,换上内门青衣,授内门腰佩等一系列操作,最后由掌门及长老赐福祝词、选徒拜师并占卜取字。
等到选徒拜师环节,萧何生已经迫不及待地点名道:“钟玙归我闻剑阁,大家没有异议吧?”
长老们都默然同意,萧何生开怀大笑:“哈哈哈那…”
“钟玙须归我门下。”
萧何生笑声戛然而止,他怒不可遏地回头,愤然道:“周逢川,你故意的是不是?上次和师老抢弟子,现在又和我抢弟子!”
禹笙连忙拉住想要冲出去干一架的萧何生,也看向周逢川,问道:“当年掌门破例收季明知为徒就颇受争议,如今这个弟子分明剑术出众,当入我闻剑阁,又如何得了掌门的青眼?”
周逢川神色淡淡,站起身来,忽然抽出佩剑,道:“我红尘剑还不够说明清楚吗?”
“我问道数载,论符术,我确差师老些许。但论剑术,清鹇派上下自无人及我。”清鹇派内忽然刮起飓风,无数尘埃混杂落叶拧成一股簌簌冲向天空,击破云雾,阳光初露,空气一新。
掌门的炫技之作,拨云见日。
风倏然停止,周逢川浅浅笑道:“禹长老爱才心切,我亦触动。钟玙虽入我门下,仍愿与闻剑阁共同教导,可好?”
禹笙冷哼一声,没有回应。周逢川也毫不在意,镇定自若地继续为钟玙赐福祝词。
周逢川笑意温和问道:“徒儿可有字?”
钟玙低头道:“无。”
周逢川掐指算了算她的命途,道:“为民献己,此乃大义,取字献义可好。”
钟玙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好个屁,舍命献义,没事咒她死干嘛?
季明知连忙上前一步,恳切道:“师父,这字虽好,但未免太不像个女子。”
周逢川有些不耐,但面上未显分毫,和煦道:“看来我们行渊学有小成,也想给你未来师妹取字不成?”
季明知连忙行礼道错:“徒儿学艺不精,只是斗胆提议,我观师妹命途顺遂,愿其常乐未央。取字常乐如何?”
钟玙低头暗笑,虽然这字平平无奇无甚新意,但总好过舍命献义。她刚想接下这字,一旁装聋作哑的师空悟却忽然出声:“错了,那丫头命数多舛,福泽太浅,接不住这个字。若要常乐,须以命守之,方有一线生机。”
他抬眸浅看一眼钟玙,道:“取字守乐吧。”
师老并不轻易赐字,也不知何意,钟玙跪地叩首,伏在地上道:“守乐谢师老赐字。”
今年比试中人才辈出,各长老都收了自己心仪的弟子,连凤昶妖道都收了一位外门神秘弟子。只有萧何生气闷不已,毕竟没能抢到钟玙,还被强塞了一个段韫,最后走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