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筒:“突发任务,检测到攻略对象就在附近,请宿主立即过去进行救赎任务。”
钟玙挑挑眉,嗤笑道:“段韫那个草包也来了?”
九筒内心蛐蛐道:你修为又比不上人家,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这么说啊!
但这宿主脾气诡变无常,九筒忍辱负重地赔上笑脸道:“不不不,是另一个攻略对象——涂山衍,狐族涂山氏三少主。”
钟玙眯了眯眼,轻轻念道:“涂、山、衍?狐族涂山氏不是妖族之首吗?”
三界之中,唯有妖族生性放荡,自由无拘束,不爱参与战争,常年处于中立态度。而妖族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当属狐族,涂山正是狐族四大氏族之首。
“他又是怎么被欺骗背叛嫉妒抛弃打压,需要我救赎什么啊?”钟玙冷漠地支着手问道。
九筒:“他……”
话都被你说尽了,它还能说什么?
九筒想了想,尽可能绘声绘色、感人肺腑地演讲道:“他,涂山衍,能文善武,温润如玉,素有雅称温恒公子。上面有两个出色的姐姐,虽然都对他很好,但是把他当孩子对待,间接导致涂山衍在家族中一直不受重视。他隐姓埋名来到清蜀村,偶然发现地下妖兽场的狐族同胞,于是便想着将他们解救出来。哪知道遭同族背叛,自己也被抓进去当妖奴,受到非人的折磨与酷刑。这不趁清蜀村大乱,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命在旦夕,正需要宿主你的救赎。去吧,我的主人,你一定能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地下妖兽场钟玙其实也有所耳闻。人妖两族交界处,妖族部分种族性格柔软,渐渐沦为人族奴隶。与之相对,暴戾妖兽其实也喜欢豢养温顺的雄性人族为宠物,两族冲突不断,却鉴于不愿被魔族渔翁得利,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于是就形成了地下妖兽场或人宠黑市这样的地方。
清蜀村的村民看起来对地下妖兽场的事情毫不知情,可背后操控的人又是谁呢?
不过最后这一句“去吧”过于中二,钟玙的思绪被打断,脑海中不受控地幻视出一只黄色老鼠冲出来。
她嘴角抽了抽,锐评道:“这分明是他被人保护得太好了,离家出走还要逞英雄,甚至连个口信都没有留,然后小孩子过家家玩砸了是吧?”
九筒:一旦代入这个视角怎么觉得还挺有道理。
果然经历酷刑折磨才能见识社会险恶。
钟玙问:“他那两个好姐姐呢?”
“他的两个姐姐争斗家产,暂时无暇顾及他……他好可怜的,我推太惨了呜呜。如今他被人打断了全身肋骨,对人类充满了不信任,正是你的好机会。”
“……”好一个对人类充满了不信任。
钟玙无语片刻,想说她难道就不是个人类吗,他喜欢她那才真奇了怪呢。
“具体一点,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九筒装模作样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重新拾起自己的职业道德,仔细总结道:“他是这些人里性格最好的一个,可好攻略,你只需要轻声细语,说点他听不懂的大道理,配合个撒娇,抿唇,咬齿,抚摸,拥抱,再借助语气词喔、哦、耶等等。其实他很简单的一只狐狸,有恩必报,但凡对他一点好,就会百倍相还。”
忽然,路边小灌木簌簌摇动,伴随着压抑的低闷呜声。钟玙拨划开灌木,看见一个浑身裹满泥巴的怪人静静躺在一个不知名坟头土堆旁的杂草里。
野草疯长,似乎能掩盖住他的身躯。
他气息微弱,几近于无,脸上遍布伤痕,看不出样貌。身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可怖得很。说他是人似乎有点勉强,因为他头上冒出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钟玙低下头,笑得很明媚,有那么一瞬间,九筒愿意称之为恶毒。
找到你了,涂山衍。
她半蹲在刚刚逃出生天的涂山衍面前,回想刚刚九筒声泪俱下的介绍,抿着唇还得尽量让自己每句话都咬文嚼字地上翘尾音:“你好喔,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里喔?我看你受了好严重的伤喔!跟我回家好不好喔?”
身受重伤的九尾狐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喊:“喔、喔、喔…”
来者何其聒噪,吵得他脑浆都搅着疼,应该不会是人类。涂山衍努力收紧下颌,在模糊不清视线里恍惚看到一个女子纤细的身影,本能缩起身子,沙哑出声:“公鸡精——”
钟玙鹿眸里满是惊讶,连语气都变得真诚了几分:“公积金?你也是穿来的?”
可惜这只虚弱得只剩下气音的狐狸又补了句:“还是母鸡精?”
钟玙磨了磨后槽牙,不再捏着自己的嗓子惺惺作态,丝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才鸡精,马上要寄了的狐狸精!”
涂山衍鼻子动了动,死心了,是人族的气息。如果自己还有半分力气也可以用瞳术蛊惑她为己所用,但他真的太累了。
地上奄奄一息的狐狸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一具尸体般安详。钟玙摸了摸他的脉搏,还在倔强地跳动,但已经愈发微弱了。她面色不虞地扶着他强喂了几瓶续命灵药。可似乎没有什么好转,他反而难耐地挣扎起来。
九筒大声质问她:“你是要救他还是毒死他?”
钟玙才想起来这是司源流那厮塞给自己的灵药。
完了,这是毒是药还真不好说。
她这厢还在踌躇心虚能不能救不救得活他,身后,一个声音弱弱问道:“师妹,我们要不先将他送至医馆?”
钟玙吓得手一松,涂山衍那颗看不出内容物的头颅又砰然倒地。她回头,身后竟然是刚刚离开的季明知,抱着一布袋的橘子,愣愣看着她。
他怎么这么快!?
在附近橘子树上摘了一大兜橘子的季明知上前一步,与钟玙并肩蹲下,颇为担心地看着地上可怜兮兮的九尾狐。
涂山衍其实还有微弱的意识,他挣扎着不想让自己陷入彻底的昏迷,嘴里辛辣的味道让他感觉整只狐都灼烧起来似的,甚至让他连头上的撞击也感受不到。
突然,有双冰凉大手将他从地上抱起,他身上是甘洌清香的橘子味。一个好听悦耳的男声在他耳侧说:“他伤得这样重,寻常医馆怕是也束手无策,还是带他去沈长老那里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