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焕没有正面回应,神色极其复杂,“蓟教官……蓟初和你什么关系。”
蓟劭说:“我女儿。”
蒋焕压抑着内心,“那……她妈妈是谁,姓什么,名什么,哪里人。”
“外国人,你不认识。”蓟劭说。
蒋焕泄了气,沉吟一声,“不可能。”抬头直视蓟劭的眼睛,“你没发现,蓟初长了一张空筱白的脸吗。”
“她妈妈不姓空。”蓟劭说。
突然间,蒋焕向后退了几步,四肢发软发酸,大脑一片空白。
何酝伸手撑住了他,见他平稳,收回了手臂,然后移动了下身子,“蓟哥。”
蒋焕、祁笠,一脸诧异,齐齐看向何酝,只听得一声,“你也来休假吗。”
何酝应了一声,“是任务。”
只见蓟劭身后之人走向前,伸出右手,“你好,祁教授,又见面了。”
祁笠迎上他,只听那人温声而出,彬彬有礼,“我是蓟朔,是蓟劭同父同母不同年龄的弟弟。”耀黑长风衣开襟露出里面紧实的衬衫,祁笠应了他一声。
“蒋刑警,我曾有幸听过你的事迹,沂州刑侦支队出了名的夺命追探。”蓟朔上身前倾了一个弧度,伸出一只手,见蓟初搭上手,缩手将她牵在身边,继续说:“蓟初、蓟逸是我哥的孩子。五年前,蓟劭从西部退役,去国外休假时认识了她,那人生下双胞胎便离家出走了。”
蒋焕颤着音,“那人是谁。”
“确实是外国人,她没来过国内。”蓟朔低头瞧了一眼,“蒋刑警,你也许误会了。”
余音未断,只听得一男童声,“叔叔,妈妈是真的离家出走吗!”
蓟朔一怔,随即徐徐转身望向蓟逸,莞尔一笑,“是啊。”
“是我,伤了她。”蓟劭偏头望向篝火,语气极其歉疚自责,惭愧不已,似一种无法改变事实的无奈。
“那你为什么不道歉,为什么不找她!”蓟逸仰起脖颈,眼神死盯面前高耸直立的人影,童音生冷,带着怒气,毫不畏惧。
“我道歉了,只是……”蓟劭转身俯视蓟逸,眼神中竟透出一股童真,可他已是三十一岁的人了。
童音登时切断了无奈之音,“只是妈妈不原谅你!”一声冷音打醒了所有人,祁笠发现蓟逸眼眶红润,氤氲笼罩着黑瞳,“她不原谅你,你就不找她吗!”
“我找了。”蓟劭无奈着望向眼前的小人,满腔落寞,“没找到。”
“我不认你。”蓟逸丢下这句话,毅然转身,迈着小步奔向酒店,蓟劭一怔,快步追了上去,跟随在身后,低垂双眸,望着眼前的矮小背影,似是一言难尽,须臾,歉声而出,“对不起。”
蓟逸边跑边用小手擦拭眼窝,夜风的飕飕之声淹没了哽咽之音。
“叔叔,哥哥好像哭了。”蓟初鼻子酸酸的,带着哭音却强忍着,并没有哭出来,而是拉着蓟朔的小拇指向前走,“哥哥,等等我。”
蒋焕伫立原地,一脸痴呆,视线随着蓟初的背影游动,神色极其复杂,一时未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缓过神来。
何酝望着远去的人影,神色透出一股异样,眉宇间微动了一下,“我送你回去。”
祁笠哦了一声,伸手搭在蒋焕肩膀上,轻拍了一下,“蒋刑警,篝火活动结束了。”
游客陆续涌向酒店,只留下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还有穿戴少数民族服饰的人们清理篝火残灰断木。
蒋焕一怔,“噢,你们先回。”
祁笠告别了蒋焕,向酒店走去,“何酝,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蓟刑警啊。”
何酝同祁笠齐肩并走,“很早,我哥的战友。”
祁笠哦了一声,“那你见过蓟初的妈妈吗。”
何酝蓦地停下脚步,偏头注视着祁笠,“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蓟初。”
祁笠说:“来荔州的第一天。”
何酝收回了视线,向前走去,“我,第一次知道蓟初,就是今晚。”
“你,也不知道蓟初的妈妈啊。”祁笠跟上他的步伐。
何酝应了一声,“不知道,我只认识蓟劭、蓟朔。”
祁笠哦了一声,自己思忖着,如果何酝见过蓟初的妈妈,就能帮上蓟初了,想着想着内心不禁轻叹一声,蓦然间停下脚步,望着何酝的背影,“那你哥,见过吗。”
何酝转过身,大步走向他,二人面对面,四目相视,“你很想知道?”
突如其来的转身、深不可测的眼眸,祁笠一时意乱,咋舌一声,“不……是,很想知道。”
何酝继续向前移动脚步,欺身逼近祁笠,瞳孔紧缩,似老鹰眼神聚焦于猎物,深邃的眸子直穿祁笠要害,使得祁笠无处遁形。祁笠不禁向后压身,目光四处躲闪。
何酝盯着眼前之人的细微动作,“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一股冷冽夜风掠过后背,不禁眉头一紧,还是选择转身离开了。
但是什么,何酝没有说出来,即使很想从祁笠口中得知十年前为什么离开,也想知道肩膀处的痕迹是谁所留,一股冷风却清醒了他,抑制住了内心。
“但是什么。”祁笠再次追上何酝。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