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琈几人同贾母用完饭,见贾母要与几个老管家嬷嬷斗牌解闷,宝玉又记挂着袭人,便都散了。
贾琈同宝钗一齐出来,欲送她回屋,但见莺儿等伺候的人跟得紧紧的,不便说话,歇了心思,送到路口便顾自出门乘车。
宝钗见他欲言又止,也想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前些日子刚回来就巴巴给自己送那罐子,之后又处处避嫌,惟恐别人误会了。
转头看到身后的人,又想到母亲的心思,她已经因哥哥虽同人开了那庄子,却仍然整日吃酒玩乐忧愁,若再听些只言片语,不免又添担忧,只得按下心思。
正想着,便见贾琈道别后头也不回走了,心里突然有些生气,沉着脸沿小径回了屋。
晚间便有些辗转难眠,既担忧贾琈不愿亲近自己,又害怕母亲一心只想着找有玉的配自己,清晨起来后有些咳嗽,便没往贾府去。
贾琈不知道宝钗的心思,以为她早便忘了自己,看自己亦如宝玉贾环,但还是想在她面前多刷刷脸。
昨日回来后盘算一下似乎与宝钗没怎么说过话,有些失落,但也觉得正常,因此一晚安眠。
次日起来,听闻凤姐之女大姐病了,意欲去看,但又说是出了痘,虽险但也顺,只是要供奉痘疹娘娘,连贾琏都搬到了外书房,便命人送花带信去。
因是正月,家学停学、闺中忌针,再加上贾珠昨日的嘱咐,贾琈竟一时闲了下来,又不想大冷的天同柳芳等人玩乐,饭后便往宝钗处去闲逛。
还未走近,就听到宝玉训斥的声音,随后贾环抽泣着出门来。
“大正月的哭什么?”
贾环见贾琈来了,抽噎声更大:“宝玉哥哥撵我走。”
“别人撵你我倒信,宝玉那性子,就算烦你了也就是骂你几句。”贾琈知晓贾环平日的作为,不相信他说的,“况且这是薛姨妈屋子,便是撵你也轮不到宝玉,你给我老实回答。”
“我同宝姐姐玩,莺儿欺负我,宝玉哥哥来见了,不许我在这。”
贾琈不信,冷笑一声:“还要说谎?我要是问了莺儿不是这样,你就别想要我的东西。”
贾环听了,不敢再撒谎,哭道:“我同莺儿赶围棋输了,我不想认……”
“输了多少?”
“输了一二百。”
“一二百就这样?”听了这话,贾琈气笑了,骂道:“是府里给的份例不够花还是我平日给你的少了?”
又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更生气了,有些口不择言:“你姨娘穷苦出生,爱财正常,但你从小哪处短了?纵使哪里缺了,找珠大哥或是我,我们会不理会?怎么这般没气性没担当?”
宝钗听着他竟扯出赵姨娘来,若被府里人知道了还得了,忙出来道:“就是两个小孩子玩闹,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当大事一样。”
又骂莺儿:“爷们还能赖你的?还不道歉。”
贾琈也反应过来刚才造次了,不过听到宝钗的话,虽知道她作为客人,平日性格又是圆滑的,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和稀泥的处理方式。
没回宝钗的话,只看着流泪的贾环道:“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若是觉得我在埋汰你,那你自去就是。若是知道我是为你好,那就把钱还了,认个不是。”
贾环虽平日粗鄙又顽劣,但对贾琈这个全家唯一尊重关怀的哥哥还是很信服的,所以忙把钱还给莺儿:“对不住。”
“这些钱你拿去玩,输了算我的。”贾琈让人取钱来给贾环,“但有两点,节下玩这些可以,过了正月你就给我收敛了,同琮哥儿一起好好读书。第二就是再这般输了不认还要耍赖,那我就真没你这个弟弟。”
贾环连连点头应是。
“你回去洗个脸,脏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贾琈看不下去他满脸眼泪鼻涕的样子。
宝钗听到这里,强撑着笑道:“就在这洗吧,大冬天往外跑小心脸被吹裂了。”
“刚才宝玉撵我你怎么不说。”贾环悄声嘀咕着。
“你还有理了?”
听到贾琈呵斥,贾环忙住了嘴,随小丫头下去洗了脸,然后拿了钱去找迎春等玩。
他一走,瞬间安静下来,宝玉见贾琈生气想到昨日被训斥的场景,不敢说话。
宝钗知道自己先前处理不当,有些不知所措,怕贾琈对自己不满。
其实贾琈没有怪罪宝钗的意思,宝钗满打满算今年才及笄,纵是再左右逢源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且这府里就没有看得起贾环的,但还是有些难受宝钗的区别对待。
不免又想到宝钗平日表面热情内里疏离的行为,心里更加失落,便也沉默着。
忽听见人说:“史大姑娘来了。”
宝玉忙抬腿走,贾琈看了眼宝钗,跟上宝玉:“一齐走。”
三人来到贾母这边,湘云正和贾母说笑,见他们来了,忙起身问好。
黛玉也在这,看三人一起来的,脸色也不对,想到贾琈早就对宝钗另眼相看,先前在扬州还私下找李刺史换了鎏金嵌玉步摇冠,许是为了她今年及笄买的。
遂问道:“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