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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的灵魂宁可凋零也不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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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让我看上去更像美国人吗,”他小声问自己。“我认为这伪装已经足够好了。”

“不,像英国人。尤其是这身晨礼服,太像了。”

“好吧,或许我把外套和礼帽脱掉,看起来就会好的多。”

他边自言自语着,边把外套和礼帽卸下,挂到一边的衣帽架上。

“那你就会像极了德国人。”他就像瓦西里一样冷漠地回答自己。“对于美国人而言,你太干净了。”

德国人和英国人都算是美利坚的多数民族了,那也不是那么糟糕的评价。其实,他的相貌更经常地被别人比作卡夫卡——但犹太人显然是比以上两种都更糟糕的评价。

“但总比把我错认为东欧人要好。”西里尔松了口气,“那我真该站在泥坑边,等着某辆飞驰而过的通用汽车溅我一身泥水——那样我就会更像美国人?”

哦,他已经被溅上过了,那辆疾驰而去的通用汽车有个鼎鼎有名的型号,叫“雅各布·莫纳斯特拉”。至于那身泥水……

他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还是不像。”

“那我要怎么做,跟美国佬结婚,然后‘洗白’成真正的美国佬吗——上帝啊,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不是已经做了一位美国军官的妻子了吗?”

“西里尔,你讲笑话还真有两把刷子(You are quiet a humorist)。”

他又一次学着俄国人的样子摇头:“现在的你,简直比1942年想将自己的种族变更成雅利安的德占区犹太人还要拼命哪。”

“即便我是二级混血儿,那时也还有机会通过跟雅利安人结婚洗白自己,而不是直接被丢进集中营。”西里尔反唇相讥,往衣袖上喷了点味道很淡的男士香水。“但刻入灵魂的东西就没办法了。那是比信仰和鼻子还要醒目得多的东西……总之,我不再信仰上帝了(I've stopped believing in God)。”

“你原本的样子就挺好,为什么要装成美国人……可怜的人,我相信这条大街上的每一位居民,约翰尼、安德鲁、菲利克斯……包括那个跟我们有仇的混蛋警察弗雷德·卡亚拉格,都认可你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哥哥——你就像是侍奉耶稣的圣约翰一样。”

“不。”西里尔低声否定了自己的赞美。“我大概会更像是犹大。”

“停下你孱弱的想象,西里尔,明明你自己也过得不顺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米佳不会怪你。”

“我本该告诉加斯科涅们真相,至少能让我亲爱的米佳以他真正的名字得到重生。”他摸了摸自己刮干净的下巴,亲切地换用了法语,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儒雅的微笑。

“把你那沾满细菌和病毒的嘴唇从我面前移开……你这该死的男妓!”

他忽然摔倒了,哗啦啦拨倒了梳妆台前的几瓶须后水。好在它们都合紧了盖子,只是安然无恙地滚落在了厚实的地板上。

那些都是昂贵的玩意。要是连几瓶须后水也保不住,那他的人生也太悲惨了。

“上帝,我真该死啊,瞧瞧我都做了什么!”他没去捡须后水,反而哭泣着,怀里紧紧搂着弟弟留下的玩具狗。“我出卖了自己的亲人,我居然把米佳卖给了一对法国富佬……!”

以后再也没人会来关心你了,你得习惯。他心想着,孤单地哭了很久。

当雅各布傍晚时分捏着钥匙打开他家的房门时,西里尔还是一副半梦半醒的糊涂样,捂着脑袋倚在门框上……他哭累了,喝了点小酒,现在头痛欲裂,眼眶还有些发红。

西里尔是个很保守的德语区居民,即便在自己家都裹得严严实实。早上他的晨礼服被哭湿了,因此换了一件亚麻棕色大衣,上面有很浅的格纹,摩挲起来有些凹凸不平。脖子上是一条白色印花的普鲁士蓝色拼布领巾,用牛皮方巾扣做了固定……

总之,他真是迷人至极。他与弗兰茨·卡夫卡仅在气质上的相像在这一年达到了巅峰。

西里尔气愤地抬起左灰右绿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偷了我家的钥匙!”

雅各布友善地锁上了身后的门。

“冷静点,西里尔。说你爱我,之后乖乖听话,我肯定不会让你太痛苦……甚至,房门钥匙也可能还给你。”

酒精让西里尔短暂地失了神。他不明白雅各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很快地清醒过来。伤痛早已耗尽了他对雅各布·莫纳斯特拉的信任,鬼才要相信那些画饼充饥的废话——忍辱负重非但没有使他多得到一分应有的尊重,反而让加害者更加猖獗了。

他是犯了错,但也是这个该死的军官有错在先。即便在雅各布最含情脉脉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把西里尔当成一个平等的人看过!

“那我宁可继续恨你!”西里尔变得越发火冒三丈。“只要你想,就把你所爱的两只眼球都活活剜出来,之后你会失望地看到它们在你的眼皮底下腐败——我的灵魂宁可凋零也不苟且,在与你的战争里虽败犹荣!”

雅各布吃了一惊。西里尔很像是某种倔强又怕人的家养动物,但温顺几乎抚平了他的每一根发丝。除非真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否则他是很少发作的。这样的新发现让他很惊喜,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小男孩,正在拆一件包裹了许多层包装纸的圣诞礼物——原来西里尔·席林也会阳奉阴违,天知道他还有多少性感是尚未展露出来的。

他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他家那个小男孩,一无所获,只看到了旁边的一只玩具狗。他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没忍住笑起来——西里尔是个多可悲的家伙,他明明自身难保,却还是想让别人幸福。

他跟弟弟说好会买一只很大的狗,但精致的樱桃花却只有12英寸(30.48㎝)。很难说那究竟是因为他本人花钱寒碜,还是因为这只狗真的深得他的青睐。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但你什么时候有了收集毛绒玩具的兴趣?可爱,我说真的。”雅各布怜爱地捏着西里尔的右手,像是打算领着自己的战利品在舞池里跳华尔兹似的。“瞧瞧我给你带的礼物。”

边说着,雅各布就把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左手掌心。那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个沉甸甸的订书机,里面的针是满的。

西里尔竖起耳朵听着邻居的动静……年轻俊美的容貌逐渐因惊吓失去了血色。

雅各布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力度大得使人绝望,用的是那种完全挣脱不开的巨大力量:“喜欢吗,西里尔?”

不幸的西里尔什么都懂了,于是闭着眼睛,在灾难降临前轻轻摇了摇头……雅各布对他撒了谎。无论他是否屈服于上校的淫威,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的硕士生导师总是对“生不如死(living death)”这个短语嗤之以鼻,甚至严肃地教育学生们:“除了死亡,其余的一切都不过是生命的擦伤。”不知为什么,西里尔不喜欢他……现在,他可算是恍然大悟,为自己的反感找到充分的理由了。原来,导师眼中的病患,跟屠夫眼里的肥猪以及雅各布眼里的西里尔,其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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