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滟本是含着笑意,乍见展昭双目通红,眼中犹有泪意,吃了一惊,不由得上前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展昭如堕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却是一言不发。蓝滟知他素来刚毅果决,几番面对生死都毫无惧色,如今竟然落泪,定是遇到了极为难的事,见他并不回应,急得凑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道:“到底怎么了?”
展昭强忍住泪水,道:“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蓝滟自觉失态,松开手退开一步道:“夜猎,路过。”
蓝滟深夜潜入府衙,本非向来的作风。她轻飘飘的一句路过,却隔着万水千山之遥,展昭怎体会不出其中的份量,心中似坠了千斤重的橄榄,却不再多问,柔声道:“进来说吧。”蓝滟也顾不得礼数,随他进了屋里。
展昭将他被师父所救却拒婚之事说了一遍,最后仰天长叹一声,只说了一句:“展昭有罪。”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蓝滟知他心里已是苦极,思索片刻,温言劝道:“明日去找孟老前辈好生解释,相信老人家必能明白你的苦衷。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不是一朝一夕说没就没的。”
展昭抬头道:“真的吗?”复又黯然垂头道:“但愿如此。”
蓝滟劝道:“我二哥当年犯了极大的错事,被叔父打了三十三戒鞭,重伤不起,又面壁思过三年,最终还是蓝家最得意的弟子。师徒情分不外如是。你师父视你如亲子,耗费六十年功力救你,情分非同小可。明日好好解释,再不成日日去拜见,总有回还的余地。”
展昭想了想,觉得有理,不觉点了点头。蓝滟见他稍有缓和,略略放心,想了想又道:“其实你师妹对你一往情深,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展昭抬头望了她半晌,道:“你说过,情之一字,最不可强求。”
蓝滟点头道:“你若真是无成家立室的打算,那也不能勉强。”说着,站起身来,道:“夜已深,我留在此处不妥。明日我再来拜见包大人。展兄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直言。”
展昭道:“你明日果然还来吗?”
蓝滟微微一笑道:“依礼也应该先拜见大人,只是我刚到开封,实在来不及。”
展昭方知她漏夜赶到开封便过来看他,心中一震,低声道:“多谢你。”
蓝滟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和对不起。你毒性刚解,虽有你师父六十年的功力,也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再有损伤,辜负老人家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