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阮眼睛一亮,很快摸情王嬷嬷的七寸。
“不是对我,难道是对侯爷?”
眼见着他越说越离谱,王嬷嬷左眼直跳,“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给我安分些,今日府里可是死了许多人。”
裴阮立马抿唇。
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婆子差点以为方才是自己眼花。
“快些换好,我就在外头看着你。”
“嬷嬷这样慈善,等会儿侯爷来了,裴家逼我这个劣等哥儿替嫁,而你是共犯这件事,我一定不说出去。”
他说得真心实意,“我死了不要紧,不能连累嬷嬷你。”
王嬷嬷脚步一顿,蓦地一虚。
裴家临阵换儿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以残次充极品。
以叶崇山冷酷无情的性情,事情一旦败露,头一个就要把她们这群陪嫁的奴才杀了泄愤。
“少爷说笑了,你若真是劣等哥儿,叶迁如何能折腾一夜?”她陪着笑,半哄半试探。
“那是叶……叶迁演的,他说举了才能当世子,他……他还要我假装怀孕。”
王嬷嬷一愣,恨不得捂起耳朵当作没听到。
新婚夜她奉命监视,叶迁举了一事,她视作头号机密,第一个报给叶崇山。
若圆房是假,错误军情惹得叶崇山急不可耐对亲子下手,这这这……她怕是死十次都不够叶崇山泄愤。
王嬷嬷差点给裴阮跪下,“少爷,祖宗,这种话可不兴乱说!”
“那…你…你对我好点,我就不乱说。”
裴阮黑白分明的眼里一派纯良,威胁的话说得也好似打商量,王嬷嬷却诡异地汗湿了后背。
「阮阮真聪明,无师自通学回了威胁恐吓、恩威并济。」
「也……也不是无师,抄……抄的叶崇山的作业。」
即便只是依葫芦画瓢,底气不足,手段也生疏,但吓唬吓唬王嬷嬷这等粗仆足够了。
老婆子吃了瘪,骂骂咧咧,“对你好点?!哼,等你失宠就知道我现在对你有多好!”
她还不算太蠢,抱怨也不敢高声,只敢不甘不愿地小声哔哔。
伴着摔门的山响,很有几分虚张声势的嫌疑。
裴阮松了口气。
「阮阮,刚才你都没怎么结巴!」
再也不是初见时那个遇到陌生人就会手足无措的小可怜了。
肉眼可见的成长,令系统有点欣喜,又有点怅惘。
「是……是吗?」社恐拍了拍胸口,「可能是根本顾不上。」
下一秒,他突然哭丧起脸,「统统,叶敏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叶崇山真是因为我才要弄死叶迁?」
「不用自责,你只是一个导火索。叶崇山对权势的贪恋,注定他容忍不了叶家还有人能越过他,更容忍不了旁的人染指他的东西。」
「我才不是东西!」
系统一顿,「对不起。只是就事论事,在叶崇山眼里,阮阮就是一件物事,是他碾压反抗父权的儿子大获全胜的勋章。」
「我才不是他的挂件。」
裴阮有些羞耻地打量一眼那件近乎透明的嫁衣,以及红纱上躺着的金项圈。
缠枝扭丝花纹繁复,几个精致的铃铛缀在上头,可以想见套到美人颈项,床帏间随着撞击叮铃作响的淫靡。
大婚那夜叶崇山将他顶在桌上的种种,蓦地浮现在脑中。
显而易见,老色批是想做完那天没做完的事。
还想玩得更花一点。
那可不行。
他烫手般将项圈丢出去,「我才不要像小狗一样戴这种东西。」
「更不要当着叶崇山的面戴。」
即便他对爱玉仍旧一知半解,但本能让他下意识抗拒同旁人的亲密。
好似一些懵懂的情愫已然无声扎根,他像只认主的小动物,只有对着他认定的人时,才肯全权交付身心。
系统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唉——」它叹了口气。
「唉——」裴阮跟着也叹了口气。
「得想个办法,让叶崇山对我提不起兴趣。吐他一身?」
说着,他尝试着干呕几下,发现吐不出来。
孕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好了。
「我现在胃口倍儿棒,不止吐不出来,还有点饿。要不,打晕他?」
他起身活动活动,可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此路也不通。
「喂药怎么样?」
他一阵捣鼓,从空间掏出香丸花露,又烫手般将香丸扔回去,秀气的眉头攒紧。
「统统,你说黄管事这瓶一天一滴的去父留子药,我一次喂半瓶行不行?」
话音未落,他又自己摇头,「额,好像不行。万一真把人毒死,我承受不来。」
「算了,还是躲进空间比较好。」
系统看不下去,摇头阻止道,「阮阮,晚了。现在四双眼睛在盯着你,突然消失会暴露,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
裴阮完全没心思去想,四双眼睛到底是哪四双。
「那……那该怎么办?」
他飞快转着脑子,转着转着,人也开始在屋里打转。
像只热锅上的小蚂蚁,可怜又可笑。
被一根绸缎卷进大床深处时,裴阮整个人都是懵的。
叶勉温和的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食指轻轻抵上他的唇,“嘘——”
小兔子瞪大清凌凌的双眼,盯着凭空出现在床帏里的人,嘴巴缓缓张成了一个“O”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