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阮有些迷茫。
他抱起蹭到腿边撒娇的咪咪,撸着猫咪厚重的双下巴,在如雷般的“咕噜咕噜”声里轻轻地想,虽然男人脸黑嘴坏,但跟他待在一起有种十分安全的感觉。
或许,是喜欢的吧。
不然也不会在清醒的时候,答应为他做那样羞耻的事情。
裴阮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
所以,叶迁清醒着让我帮他,应该……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他一副怀春模样,令系统颇有些怒其不争。
它几次三番想将真相告诉宿主,但告诉了,宿主得知被骗了,明白男人没一刻真心,然后呢?
裴阮的性子看似柔软,实则倔强,得知真相后必然会逃得远远的,更不会拿男人的一毫一厘。
这样一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白兔,带着一身熟透浆果般甜腻的气息,闯进饿狼环伺的世界,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何况,还有那该死的孕期热。
系统分分钟决定,按下真相,以后再说。
「阮阮,不要忘记咱们的初衷,找上他只是替崽子找个爹。」
「现在的阮阮,完全是一个依附者的角色。喜欢这种事,必须要两个人地位平等、理想一致、志趣相投。所以阮阮,答应我,千万不要轻易喜欢上他。」
“喵呜——”咪咪突然惊叫一声。
裴阮手上一僵,这才惊觉力气大了一些,弄疼了小猫咪。
他有些歉疚,将猫咪放到地上,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对不起哦咪咪。”
猫咪甩了甩尾巴,绕着他又蹭了一圈,似乎在说没关系,尔后就被地里翩翩的蝴蝶吸引住目光,咻得一声窜了出去。
裴阮却维持着蹲坐的姿势很久。
他抱住膝盖,竭力掩盖住眼眶的酸涩。
他似乎一直都是个依附者。
「统统你想多啦,他那么凶,还老是欺负我,我怎么会喜欢他!」
系统哪里听不出来他的难过,也缓下语气,「阮阮,等你足够强大,会有更好的人值得喜欢。」
「嗯呢,所以我要努力回去继续上课!」
经历这次乌龙,薛掌柜也看出几个徒弟心思浮动,不宜再跟这个哥儿一处。再加上裴阮确实聪慧,手脚虽然笨拙,但正经熬药的讲究、手法不曾出过一次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薛掌柜终于大发慈悲,决定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手把手来教。
越教他越心惊。
这小子学药理的速度,竟比断文识字的速度还要快。
他最有悟性的大徒弟也算是天资卓越,识药性、记药理还要辅以笔头笔记,裴阮却能凭脑子硬记。
最令薛掌柜欣喜的,是这哥儿还生了一副狗鼻子,旁人识药材要辨形辨色,他只通过嗅闻就能很快区分,甚至还能通过味道浓淡分出药材年份、产地。
简直天生就是吃这一行饭的。
老薛愈发器重起这个走后门来的徒弟了。
是哥儿又怎么样?大梁可没说哥儿不得习医学药。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充实到裴阮几乎忘记,这是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某日,围观完一场古代版外科缝合手术,他突然get到养殖区除了鸡鸭,更应该养的是什么。
当他兴高采烈回到侯府,想要将快乐分享给“称病”许久的某人,却发现叶迁的惊雷院已被侯府护卫重重把守。
火把映得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人群中,叶崇山负手而立,好似恭候多时了一样。
尾鱼示意他噤声,拉着他闪进花丛,唇语道,“先看看怎么回事。”
裴阮愣愣点头。
不看还好,一看脸色煞白。
不断有护卫从院子里往外抬尸首。
人这个时候同牲畜也没什么区别,被提着一条腿缓缓拖出,信手就扔上运尸的板车。
鲜红的血蜿蜒了一地。
尾鱼抱住瑟瑟发抖的裴阮,低声安慰他,“没关系的,少爷不在里面,看衣着大都是叶崇山的人。”
裴阮这才觉得新鲜空气涌入肺腑,人活了过来。
原来方才,他竟吓得闭了气。
“那……那叶迁呢?”
尾鱼凝重地摇了摇头。
裴阮心又是一沉。
叶崇山面色冷肃,心情显然谈不上多好,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往他们藏身处一瞥。
尾鱼惊出一身冷汗,拉着裴阮就要逃开。
谁知一回头,身后站着四个粗壮婆子,一字排开。
不远处,响起乒乒乓乓冰刃交接的声音,尾鱼大喊,“老丁,先去找主子。”
老丁深深看了眼裴阮,终是一个鹞子翻身,借着夜色掩护逃了出去。
火光一时全部聚焦在裴阮身上。
他向来不习惯暴露在人前,尤其还被这么多双眼睛冰冷的注视,心底生起一股怯懦,让他不自觉往尾鱼身后躲了躲。
他也想勇敢地站到尾鱼身前,可是他做不到。
「呜呜呜,我真的好没用。」
但他还是坚定地抓紧尾鱼的手,「不过我保证,我一定会跟尾鱼同生共死。he jump,i jump!」
系统黑线,「你少了个s。」
「这个时候,管什么语法!不要对文盲太苛刻!」
「那说点好听的。叶崇山费老大劲抓你,才不会杀你,他只想睡你,放心吧,你和这小厮,都死不了。」
「……」
跟系统插科打诨几句,裴阮终于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进门?”
叶崇山信步走了过来,像是密林里蛰伏的猎豹,缓缓逼近猎物。
他的五感也如兽类,裴阮才靠近,他就敏锐地捕捉到猎物甜美甘醇的气息。
嗜血的目光缓慢而情涩地将裴阮从头舔舐到脚。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将独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叼回巢穴,撕裂,汲食。
彻底将他变作自己的雌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