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湾小镇的入口十分显眼。
行驶在沿山建造的橘子湾公路上,见到一排落英缤纷的花树,与满墙森绿的爬山虎和藤蔓墙,就可以准备减速转向了。
路边有一条岔路口,连接着一条通往小镇大缓坡。
花树只种在坡底,镇子里基本上是常绿乔木科,一些人家窗外偶有些五颜六色的盆栽。
但坡底那一排交替落花的花树在花季最是赏心悦目、绚烂。
这里春赏辛夷、夏见朱瑾、秋遇海棠、冬闻梅花,四季百花常开、鸟语花香。
镇里的人闲暇时,总喜欢坐在坡顶石凳上闲聊。
随着一阵夹着柴火香气的清凉晚风吹过,遥遥望去,便会看见下头一排排花树上或娇嫩粉白、或洁白如玉、或热情红艳的花瓣簌簌落入橘子湾,变成片片船帆在深蓝的海湾中若隐若现。
这一带的房子大多是用木头建造的,结构十分简单,最多只有三层,但好在冬暖夏凉、防潮抗震,推开窗便可与邻居聊天侃地,生活气息浓郁。
林漾一行人开着车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开启了搬家之旅。
浩荡声势惹人注意,四周居民门户大开,探头探脑好奇地看着他们。
“小伙子小姑娘,就是你们买了姚阿婆的房子噢?”
对面的女邻居在二楼抱着娃,从窗户里探出头朝他们问道。
“啊对,我们之后拍戏还得在这取景,可能要打扰大家了。”
“拍戏?拍什么戏?”
“就是……”
“是不是上电视那种?我可以拍不?”女邻居抢先问道,眼里满是对拍戏的好奇。
阿曾浅笑,“当然啦,大家愿意的话都可来试试看。”
周围的邻居闻言都咯咯笑了,说到时候拉上整个镇子的人给他们当群演。
女邻居也开怀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那我第一个报名,到时候第一个叫我阿美姐去昂。”
“哟不错啊,阿曾你这效率。”江渝上前勾住和镇里人打成一片的阿曾的肩膀,“以后艺人统筹有你就可以了。”
“可以,先给我师傅召回来。”
“召什么,说得像我开除她了。”
“那你不让我师傅写剧本?”阿曾白了他一眼。
江渝垂下的眸子里,流露出不为人知的沉重,“你不明白,这个故事,只有林漾才写得出来。”
“哈?”
阿曾一头雾水,不过算了,她就一摄影师,管这么多做什么。
江渝没有回答,而是说,“反正,她怎么写,我们就怎么拍。”
“你想拍屎可以直说。”
“那不是还有苏塔帮忙润色嘛。”
阿曾咬牙切齿OS:疯了吧,最后活不都堆到我这儿?
“就算是这样,你哪来的资金耗?”阿曾挑眉,“你不是刚分手吗,上回给她留的小作业到现在都没交上来,剧本她要写多久?”
“分什么?又没在一起过……”江渝语气不善,脸刷的黑了。
阿曾大为震撼,“那你们之前酱酱酿酿……”
“你怎么那么传统?不是亲了就要结婚的。”
“呵……”阿曾无语笑了,“真想有天像男人一样不负责任地活一次。”
“谁结婚,你们俩在说什么。”吉光窜到两人中间,好奇道。
“你猜不到吗?无所不知小姐?”
江渝凑近吉光面前,摇头晃脑道,在吉光伸手抓他的前一刻,有预感似的跑进了房里。
吉光追上去,阿曾望着幼稚的二人,将行李甩上肱二头肌。
“房间要怎么分?”
为避免被镇子上的人认出,林漾早早就从另一条路闪进了楼里。
戚洋买下的是姚阿婆的旧宅,旧宅主楼分上下两层,共四个可以住的房间,院子里还有几间房,不过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不能住人。
洗澡间和厕所装在外边,厨房是露天烧柴火的——尽管镇子里很多人家都已经接了燃气。
初中那会林漾不想上学,跟狐朋狗友又玩累了的时候,就会跑到姚阿婆这来呆着。
林漾总觉得姚阿婆有些老花眼,甚至是看不见、听不见的。
每回她来,姚阿婆都没有反应,只拿着板凳坐在小院子里,将腰弯得极低,专心致志的拿着绣花针绣衣服。
那会儿的林漾自恋过头,总觉得若不是她时常来这,姚阿婆的家指定就被小偷给偷了,或是被阿汉领着宝珠来吃没了。
林漾走上楼去,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模样,只是时过境迁。
她推开吱呀的木门,近方形的木屋里,大床的一边贴着里墙中央,顶上有盏吊灯,窗边放有一张木桌,底下纳着两张小板凳,不足林漾小腿肚高,给阿汤坐还差不多。
房间里就那么点东西,但不空也不拥挤,一切都恰到好处。
吱呀吱呀……
不用想林漾都能听出这欢快的脚步声是谁的。
“小林小林!以后我们晚上可以一起睡啦!”
吉光一把扑到林漾身上,歪着身子勾住林漾的脖子笑嘻嘻仰头看她。
“好啊,你洒水我打扫房间。”
“好!”
吉光笑着应下。
下一秒江渝搬到了隔壁,又听楼下一阵哐啷,两人从栏杆边上探出头,只见阿曾把她师傅苏塔的东西搬到了她们正下方的屋子。
那她和吉光的房间不就在对角上?这也太远了。
林漾下意识看了眼吉光,后知后觉走到了江渝房门口。
江渝放好东西,回头望见林漾走来。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女孩们?”
“楼下分给谁?”
“苏塔啊……”脱口而出后江渝才反应过来林漾的意思,觉得好玩,“你说苏塔隔壁啊?那是上课教室,之前不是说了吗,你们要住一起培养感情。”
这倒是林漾没想到的,她本来以为吉光说的睡一起,只是时常来串门而已。
不过好像也没有差,反正两人都一起睡那么久了。
是夜,吉光洗完澡后,便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光脚飞奔到了床上。
然而床上并没有床垫,只在硬硬的木板上铺了张麻将竹凉席,最后铺上了吉光最喜欢的那张蓝色床单。
吉光一蹦上去,便将年老的床板踩得发出了疲老沉闷的嘎吱声,脚痛不说,还遭了林漾一顿训。
吉光倒在床上鼓着脸假意哭丧起来,见林漾无动于衷,便像个毛毛虫似的卷在被子,慢慢蛄蛹过去,拿脑袋蹭着林漾的腿。
林漾随手将毛巾扔到她头上。
“快擦头,一会把被子弄湿了,你晚上就没得睡。”
吉光动动将脑袋搭在林漾的腿上,有恃无恐,“毛毛虫没有手。”
穿着短裤的林漾凉得一激灵,抓起毛巾胡乱擦着吉光的脑袋。
吉光发丝凌乱,但作茧自缚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哇哇乱叫,挪着腿在空中乱蹬,挣扎着逃离,窗都快被她踢开了。
“没有手又长脚了?”林漾一把将吉光捞回来,“你要破茧而出了是吧。”
吉光夺过毛巾,一个鲤鱼打挺,跪在床头支起了窗户。
霎时间,屋内的空气弥漫着清甜的花香,屋外的夜景一览无余。
楼下只一盏橘黄色路灯,上有许多小虫飞舞着,周围人家都点着灯,街上倒也不暗,右边公路尽头的橘子湾依旧海浪声声。
“这里树多,晚上很多蚊子的,你确定开窗。”
“好凉快。”
吉光翻身躺在床上,像海龟一样挥动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