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嫂子回首一笑,”我不觉得帮你对我有什么坏处,公公有公公的想法,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真把你赶走了,我倒觉得无趣了。“
那翘起的红唇,得意的眉眼,一转身的窈窕,让丰收都有些恍惚,这个女人还真是该死的迷人啊!
丰收托慧娘帮忙传话,由老烟斗出面把一干参与的村民都召集在义学,其余还有很多关心此事的人也都来了,把教室挤得满满当当,还有的人索性趴在窗外听。
众人窃窃私语之际,丰收抱着一个厚厚的账本和一沓子讲义大踏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丰收,这些人都吵嚷起来,无非还是那些话:赤霞村容不下她,要她赶紧滚蛋。
丰收站在讲台位置,嘴角噙着冷笑,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是无惧他们威胁的表情,昂首高声说道:“这里有一本帐我先跟你们算算。”
女子声调高,竟把那些嗡嗡声都给压下去了。丰收翻开账本,一字一句清晰地把话送到众人耳朵里:“去年五月间,我带着满车的丝绸回到赤霞村,时光不长,那会儿的豪言壮语犹在眼前,我说过要家家户户都能富裕起来。”
丰收说完这第一句,全场是自动安静了,那会儿丰收回村的场景确实太过震撼,在场亲历的人都是记忆犹新——尤其是丰收一个个叫名字给大家发钱的样子,还犹在眼前。
“由那时开始,全村妇女们日夜操劳,给家中增加收入。三个季度的工钱外加年底分红奖金,合计银二百六十八两七钱三分,具体账目俱在此处可供查阅。”丰收说着把账本掷了出去,落在最前排的人手中。
这个金额一出,在场的人又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之前没有人仔细算过账,只觉得是女人们赚点可有可无的外快补贴家用而已。现在这个数字砸在他们头上,一时都有些回不过味来。
在场的妇女脸上则满是骄傲,以前总被自己男人数落“是我养的你”,难免就矮人一头,今天可算扬眉吐气一次。
丰收有意要把这气氛再推高,她指着带头闹得最凶的男人一个个说道:“你们家添了三头羊,你们家添了两口猪,还有你年前新换了一套新农具。请问几位,如果没有这一年的新进项,还置得下这些东西吗?”
那几个人面上一阵白一阵红,很不高兴。
有人说,“原是我今年自己多赚的钱,跟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别给自己贴金了。”
话音甫落,他老婆就站了起来,高声揭破:“你放屁,去年每亩地你还很少打了七八斤粮哩!要不是靠老娘,过年你吃得上肉?”
公婆俩便骂将起来,黄村正把他那铜烟斗往桌上磕磕,打断了这场骂战:“丢不丢人?回家你俩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别在这里现眼了。”
另外一人便又换个角度:“做活计在家做就好了,做什么非要往外跑?还不是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了。”
丰收正欲答话,又有旁的妇人抢先一步:“你少嚼蛆,俺们聚在一块干活是为了干得快些,自己一个在家怕困,姐妹们一起唱唱歌、聊聊天,能打起精神来多干好久呢!”
这个人的切入点惹起大片妇女的不满和委屈,前一人刚说完,立马就有人接着说:“我们能有什么心思,聚在一起都只有女人家,能有什么心思!”
“就是,俺们都是为了家里,你们倒拖后腿!”
“之前嚼舌根不同你们理论,现在你们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怎么能平白污人清白?那会儿子孩儿们也都在嘞,叫他们来评评理。”
说的人越多,大家越抢着要发表一句观点,最后竟等不及别人讲完了,几乎一起喊了起来。女高音汇成一片,简直要把义学的房顶给掀了。
黄村正不急着制止这片混乱,等大家都发泄出了情绪,这才站起来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莫要激动,有话好好说嘛!”
大家渐渐安静下来,这时有个小男孩趁着人声低落突然也跳出来说了一句:“我作证,娘在这里只刺绣来着!”
“小瘪犊子,大人说话你少掺和!“那孩子的父亲眼睛一鼓,作势要打,把那孩子吓得一溜烟跑掉了。
那些人此处不占理,便把话又一转道:“那再怎么样,岂有女人动手打男人的道理,就凭这一条,咱们就容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