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的套房外没有海员守卫,房内黑暗、温暖。
多年累积下的职业病,在席沐寒锁上门的同时,察觉到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再然后,分辨出掩盖在里面的轻微血腥味。
席沐寒很快就明白过来,这里在不久前,死过人。
首先排除组织里执行任务的人,基于职业素养,她们不会把现场做的这么难闻。想到自己在村里分解那些汩汩红肉的味道,恶心和嗜血的饥饿感上头,席沐寒胸腔起伏,忍不住闷闷地咳嗽几声。
海水顺着她的身体没入地毯,逐渐形成潮湿的痕迹。
她没在海上生活过,只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待过不到一周时间,那时候航线平和,根本没想过曾经风平浪静的海面会突然狂风骤雨。席沐寒当然知道会有这种现象,所以即使不习惯,也还算冷静的面对着。
席沐寒垂着眼皮,在昏暗的光线下,摸到真皮沙发边的踢脚线开关,手指又冷又僵,差点不小心摁下去。
不能开灯。
身体已经脱力,身上没有可以做掩护的武器,最后一把匕首还落在了那白狗手里,自己身上仅剩下几根快要变形的银针。
她得尽可能的龟缩起来……还有,至少要先补充些能量,不然真的要死在海上。
隔音很好的套房里非常安静,仿佛能听到她自己耳鸣的声音。
就是因为太安静了,才把靠近门口的脚步声衬得越发清晰。手下意识地往湿淋淋的靴筒摸去,握了个空。
没有武器了。
席沐寒没有睁开眼睛,侧倚着门,双手自然下垂,耳朵贴着门的下半部分,保持着最节省体力的状态。
厚重的门下有不到半公分的缝隙,隐约听到外面窸窸窣窣,断断续续拼凑在一起,是两个男人压低的声音:“不是说搞定了?为什么没动静?连个命案通报都没有?你这嫁祸的什么玩意儿!报仇都报不明白!”
哦,嫁祸。
想到一般情况下,杀人凶手会重回现场,席沐寒心里大概有了数,不过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要回来看一堆烂肉。
她真不想八卦知道是哪个倒霉蛋遇见这么两个废物。
结果他们交谈中就给撂了个明白,“没法杀死那姓司的,难道还没法把他送进去?这里可是双国签下的轮渡,呵呵,有头有脸的人在他们这里死了,光算连带责任的海员头子能吃个无期!”
“到时候我们头儿就能慢慢弄走他养的那些畜生,卖能卖这个价!知不知道?”
耳边的门锁松动,听起来是用钥匙旋转的。
席沐寒往门后的沙发折角边躲,厚重干燥的窗帘遮挡住湿透的身影,与之融合成大片阴影。
两个人额头上带着弱光的夜视镜,佝偻着腰,敲敲打开了门。
近距离作战不算席沐寒的强项,手心里除了从发带里拈出的两根将要变形的钢针,什么也没了。
会被发现。
不过没想到会被发现这么快。
席沐寒没有夜视能力,更没有辅助视力的工具,窗帘是金色丝线钩织的,沾上水珠就会有很明显的痕迹,两个人先是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点点头,一只手掀开挑高的布料,尾端点缀的珠宝打在手背上,一只手立刻要掐住她的胳膊。
“啊——”让他们看看这是……一位漂亮小姐?
一声短暂的好奇声还没有停下,便转为惊恐的气息声,接着是重物砸倒在地上的声音,逐渐了无生息。
原来是席沐寒借着扯开窗帘的微光,一根钢针刹时破开消毒水味,无误地刺入其中一个人的咽喉,准确卡在那人致命的颈骨中间。
本来是想要同时解决两个人的,没想到这具身体弱鸡成现在这样。因为胳膊被撞到,另一根钢针不知道甩到地毯的哪边。
哦。这下,什么都没了。
席沐寒皱着眉,咬紧舌尖,将力道聚集在上半身,另一个男人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未平复,就见飞速朝他很砸来的一拳。
男人手臂挡下这一击,后撤几步之后,在黑暗中以惯性给了席沐寒膝窝里一脚,见她视力完全依靠肉眼分辨,看一眼地上同伙的尸体,虽然能少一个人跟他分佣金,可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男人狠狠朝她胸口踹去一脚,看席沐寒倒在地上挣扎两次没能起身,问她:“谁?哪儿来的婊|子!”
谁?你祖宗。
席沐寒木着脸,之前被海水泡得冷白的下巴往上抬,嘴里殷红的血往外溢,喉咙一滚,将舌尖血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