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夜晚和虫洞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有闪电雷霆能撕开几处亮光,巨轮航在汹涌的海面上像一只小小的折纸船,航线已经控制在最佳尺度,可还是偏离了几十米。
少年歪在黑漆漆的小屋里,旁边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一直在拱他的肩膀。
席承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瞳花从黑褐色转变成金色,看清了身边的灰狼,正皱着一张狼脸,用鼻子和爪子推自己。
自从进了这屋子,就像有什么东西压制着他,眼皮沉得不行,脑袋也不怎么清醒,席承动动手指,抬起沉重的手臂,挥开灰狼,自己慢慢坐起来,捂着头晃了晃。
“这是什么地方?”席承念了句,然后几段记忆拼凑出来,他猛然抬头,看向灰狼,不可置信的问:“我们在海上?!”
狼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有人的气息,在黑漆漆的地方抬起爪子,狠狠朝席承手臂上抓出一道血痕,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一进来就吓晕!就你这胆子还没林黛玉的大,还想跟老大回去!”
“……我不是吓得,你不感觉这里……很奇怪吗?”
席承很认真的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小房间里,堆放着几层木桌,退役下来的航海舵手罗盘,墙壁上有个神龛,里面空荡荡的,放着个旧盒子,上面挂着一副小小的照片,是一只灰黑色的野兽。
他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慢慢走到神龛前,等看清上面的怪物,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席承想抓住些什么,到底还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想不起来。
照片上的野兽有一只横着的金瞳,六只巨大兽爪,脊背微躬,是一副捕猎状态,身后还拖着一条巨大的尾巴。
“这是什么东西?”席承指着上面的照片,灰狼走进,看不着,它的眼睛夜视能力好像没有席承那么好,便往前跃了一下,两只前爪扒着墙壁,这才看清。
灰狼第一眼就盯住了照片上的那双耳朵,想了想,说:“眼熟,这耳朵……嘶,跟你的挺像,可你看起来像猫,不像特别怪的怪物。”
“我的……耳朵?”席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头顶上的耳朵早已消失,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出现,又会因为什么事出现,真是个不太好的定时炸弹。
他怎么会跟这么不伦不类的野兽一个样?
不,不是野兽,这就是头怪兽才对!
席承的视线从照片上慢慢下移到小小的盒子上,好奇心驱使,他想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慢慢伸出手,指尖在黑暗中仿佛有光。
“轰!”
是雷电炸开的声音。
细长的手指颤了一下,席承看向又高又窄的窗口,外面电闪雷鸣,海啸声音铺天盖地,这才后知后觉出来,他到底在这地方昏迷得有多沉?竟然能在这种极限声中能睡到黑夜。
即便席承还介于小孩子和少年的心性之间,也不得不细思恐极。
席承缩回手,抓住狼的爪子,再次问:“你在这儿,真没什么奇怪感觉吗?”
灰狼嫌弃地抽回爪子,碰到结痂的伤口还是会有些痛,“嘶,我不管你什么感觉不感觉,你醒了就行,快打起精神,我们想办法出去找老大,老子可不想回到吃生肉的日子,更不想在这海上做鱼食儿!”
席承听得一愣一愣,点点头,跟着灰狼躲在门口,听外面的声音。
刚开始,灰狼还自信满满地扒拉着门锁,伸出弯弯的爪勾,拨动里面的锁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雷声一阵比一阵震耳,灰狼满是皮毛的脸上,甚至要冒出冷汗。
它跟席承对视一眼,席承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时候还装什么可爱!老大又不在这儿!”灰狼恶狠狠的想要咬死面前这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你打不开门,怪我干什么?”再说他装什么了?跟姐姐又有什么关系?
灰狼要疯,它就不该听席沐寒的话,回来找这个废物,说不定它在席沐寒身边死缠烂打,她担心闹出动静,自然就带自己走了,还有这废物什么事!
可是,外面除了大自然馈赠的怒吼外,什么都没有。
这一整层都是司冰营救那些濒临灭绝动物的地方,每间都供奉了这个神龛,可以帮助平息暴躁的野兽,兽性血统越珍贵,对它越有用。
大雨哗啦啦瓢泼一样,不知道还以为天下漏了,连雨都成了乌漆墨黑的颜色。
另一边,洛禾听到‘人鱼’,大发慈悲的给了司冰一个正眼。
“那个从你手里跑掉的人鱼小姐?”
洛禾从上到下的将司冰看了一遍,看得司冰抱住双臂,“你干什么,我知道自己无比迷人……可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能晚节不保。”
知道洛禾活了三十三年,谁都不喜欢,可他万一喜欢上……
“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洛禾听得额角青筋浮现,走过去狠踹他一脚,司冰嘻嘻呵呵的躲开。
洛禾摆手从助手那儿取来黑色雨衣,划了个弧度披在身上,边走边说恶毒冰冷的话:“你最好看紧你的宝贝儿和你那一整层夹缝里的保护所,你家里富可敌国,那是在你们国家,到了这里,你就算死的不能再死,都没人会为你开辟追查期。”
司冰的手底下护着的动物随便拎出去一个,都能买下来一座城市,谁不眼红?
就算他想办法混进这里,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也保证不了真有人在几百位权贵眼皮子底下冒死也要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