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按照梧国的规定,无大事不出门。
为了避免被巡视的官兵发现,她特意择了小路,最后来到了谢府,正在她想着如何敲门亦或者进去时,树上传来一丝轻响。
“宋玳?”
黑夜,为了不引人注意,唤出来的声音很小,树上,谢寻欢斜躺在树上,衣袍被树影遮住,看不出颜色,隐约间,还能看到他嘴角的一抹笑。
他顺势跳了下来,动作轻巧,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立在宋玳面前,他比他高一个脑袋,宋玳整个背影被阴影遮住。
“你过来了!”本来谢寻欢还在想要不要过去陪你的,他的发尾贴在身上,有水珠侵湿衣物,赤色的发带,风一吹,摇晃不止。
暖阁,宋玳进来时将谢寻欢也拉了进去,这里和她走之前没什么俩样,衣柜里甚至有几件新衣,谢寻欢要点灯,宋玳示意他不要。
“不点灯怎么涂药?”
谢寻欢笑了笑,将灯柱上的灯点燃,整个屋子勉强可以视物,他起身拿起了伤膏,“腿怎么伤到了?”
宋玳撇头,神色晦暗不明,隐隐出现罕见的纠葛,转瞬即逝,“不用了,只是擦伤。”比起包扎伤口,她更想知道谢寻欢是怎么知道她受伤了,这种伤口血味不浓,又不影响走路,她相信只要她不说,便无人可知。
谢寻欢道:“先清理好伤口,我就告诉你。”
说着,便把药箱放在宋玳脚边,自己站在一边去,昏暗的灯光,他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影。
宋玳对这点小伤并不在乎,半躺在床上,“既然如此,你来帮我清理伤口吧。”毕竟她不想包扎的,他执意如此,自然是他来。
谢寻欢不应,她也不催,只是悠然地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后续,最终,谢寻欢还是走了过来,宋玳随手一掀,裙摆搭在小腿上,露出已经发肿淤青的皮肤,很难相信,宋玳丝毫不在意伤痕。
对她来说,留疤与否,并不重要。
他将一方干净的帕子沾湿,将伤口上的泥土轻轻擦去,黄色与红色混合,伤口破皮,有几处可以看见嫩肉。
“你真的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谢寻欢一边小心清理伤口,一边说话,伤口清理的差不多,他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用一块不大的木板轻轻撬了一块,放在手心搓热,轻轻上在了伤口上,神情专注。
“这句话,好多人都对我说过,所以我并不意外,事实上我并不善良,也不心软,更不纯真。”相反,有时候她宁愿自损八千也要到达某种目的。
梧帝曾曰: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以后必定要吃苦头。
她听了,转身就放在耳后。
就连她自己也不懂,人的性格是由什么决定的。
“不会,我觉得你很勇敢也很聪明,你是我见过机智的姑娘。”
纱布层层缠上,打上了一个漂亮的结,谢寻欢想,那些擅长写诗的文人墨客若是夸奖一个姑娘,应当会用花月雁写一首好诗,他只能干巴巴夸上几个很普通词语。
“听到你这么夸我,我很高兴,就是希望你不要后悔才是。”
譬如,哪一天被她反手利用。
不过她还是说一声谢谢,带有十六岁少女独有的甜美。
谢寻欢一听,“不用,你也送了我药。”
脑海闪过去疤的药膏,宋玳不用都知道,效果肯定特别好。
发明此药的太医凭借着这方药,在太医院过得风生水起。
“笙戈怎么样了?”宋玳没有接到谢寻欢的紧急告知,说明她还活着。
谢寻欢无奈摇了摇头,“大夫说暂时没事,以后不好说。”
“这样啊。”希望她能撑到陈有光结案那一日。
她从荷包中拿出了一瓶拇指大小的瓷瓶,递给谢寻欢,“里面有一颗药,药效极强,可以在短时间内护住血脉,不至于让毒素侵入五脏六腑,你拿去给她吧,不过,这药有一特点,服用过后,就会异常怕热,若是她能接受,你就让她服下,选择全在她。”
谢寻欢收下了药,他突然想起白日采珠偷偷见他,叫他转述一句话,“采珠想见你一面。”
困意来了,她顺势扯过被子,睡了起来,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他不过想亡羊补牢,只是在他踏出那一步时,就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想了想,她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