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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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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醒来,她在一片七彩祥云之上,来自天边的光,也是七色的,隐约,勾勒出一个个令人可望不可及的宫亭楼阁。

身旁,还是站了一个白衣老头子。

小姑娘用尽全力站起来,挥出袖子里,三师姐送给她防身的短刀,狠狠刺向这个老头子的后背。

她刺到了实处,也撞上了一具身体,却没有半分血迹,刀刃插入的仿佛是一片云朵,只翻起一点涟漪。

又是仙术,又是仙术!

从来没有一刻,她这样想修仙。

这个老头子背对着她,她把匕首收回来,果然,连口子都看不见。

凡人凡器,她连触碰他都难以做到。

片刻,老头子回头来,看清样貌,十娘瞳孔再次放大。

不是老头子,竟是个女人,是个老婆婆。

这不是她仇人。

而且。

她仿佛与周围的云彩,融为一体,嘴角微微带笑,气质超尘。

一瞬间,小姑娘认清事实,她师姐曾说过,这世间有神明。

昼回归夜两大神域,每一个都有数位法力通天的神明,有神明存在,世间才得以安宁。

“你是神。”她肯定道。

老婆婆朝她轻轻点头。

“那你可看见方才丹溪郡发生什么了?你能救活她们吗?”

老婆婆又轻轻摇头。

小姑娘又红了眼睛,“那你能干什么?能为她们报仇吗?”

老婆婆没有回答,只是垂眸望她,“我在此地,等你许久了。”

“?等我?”

老婆婆说,“为你,送上一件法宝。”

这东西,从天边盘旋而来,引出一阵呼啸之声,由远及近,像一个赤红的圆盘,到近处停下,才让人看清。

那是一把,通体赤色,形状迥异的弓,弓弦像人身上流下的血线,弓身仿佛一颗碎裂成两半,又藕断丝连的心。

极具灵性,它跳动了一番。

随后,定格在小姑娘身前。

“拿着吧,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对于灵宝和力量的渴望,让十娘伸出双手,这把弓便落在她手上。

她此时不够高,还没有长大,赤心弓便自己缩小,到适合她握住的程度。

虽未开启灵智,但这把神器,本能的亲近她。

也就是在意识到它是神器的那一瞬间,十娘觉得自己识海通明,一段很陌生的记忆,冲进她的脑海。

那是漫天华光,人间最美丽的朝阳时刻。

有两个人的背影,他们在说话。

“化成人形了,是女身!”

“那当然了!这可是从人间诞生的爱神!自然是女身了。”

“取什么名字好呢?”

片刻等待。

“将来,她会是唯一一位不死不灭的神明,她是安宁和美好的象征。就叫,华宁。”

……

她睁开眼。

和老婆婆四目相对,老婆婆冲她笑了下,“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她无法接受,双拳握紧,觉得很荒唐,“我所有亲人为我而死,你现在告诉我其实我是神?”

老婆婆表情收了收,并无解释,双手一挥,她已消失在天地间。

最后的声音,在华宁耳边回荡。

“此处,乃昼回神域。”

“请记住她,最后的样子。”

——

转眼间,人间又走过了五个春秋。

从神域掉下来后,华宁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听话的,入了神灵宗。

整个神灵宗,她除了仇人,和亓暄外,再没有和别人有过交流,其他人也都很知趣,知道来打扰她就让她生厌,从来没有上门过。

她待在月山群里最不起眼,没有阳光的阴暗小山丘上,一待就是五年。

她这座小山丘,面前是月山群最高峰,高耸入云,被修真界称为天谴。这座高峰的顶端,便是清浊兼修,两界仙宗之最,神灵宗宗主的闭关之地。

入宗后,她很少见到仇人,但从亓暄的话里套出,仇人正是宗主。

这些年,华宁无时无刻,不想冲上这座天谴,将这片破地方夷为平地。

十六岁生辰的这一天,亓暄照例,带了人间的吃食来找她。

短短几年,当初的娇憨小姑娘完全蜕变,坐在草垫上,不修边幅,不爱钗环,只一根麻绳将满头青丝系在背后,身着一身红衣,单薄地让人见之落泪。

尤其,亓暄曾见过她从前的模样,心中感慨尤甚。

师父做的真的是对的吗?亓暄不知。

他只知道,如今的小师妹,还是人类的弱体,这月山天生地养的灵气造化,竟没让她修出半分仙气,归夜修士独有的浊气也不曾沾染毫分,十足十还是一个普通人。

她学不会那辟谷之术,也再也没吃过东西。神奇的是,她一直都好好活着,每日就是修炼,游走人间,勘查众生,日复一日,从未懈怠。

“小师妹,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亓暄笑着推门进入,“你最爱的鸡腿儿!”

华宁静静的坐着,桌子上,有她收好的包袱,简单轻便,除了几件衣服,和一把赤弓,什么都没带。

初见她时,她穿的是一身粉色的小裙子,入宗后,倒日日都着这样鲜亮的大红色。

“又要出门呀。”

亓暄尽力在笑,突然想起来,“哎呀,不可!师妹,师父吩咐了,近日恐有邪灵秘境开放,所有宗门弟子不可出山。况且,月山群现如今已封锁,你……”

唠叨着,亓暄自己消了音。

小师妹不喜欢他唠叨,而且,她怎么会听他的?

果不其然,华宁从垫子上下来,背好包袱,弓套在身上,一个字没有落,直奔院门。

临走时,她顿了下,回了半个头,跟他说,“劳烦你早日学会忘悠术,将今日忘个干净。”

“生辰你都不愿意记住了吗?”亓暄喊她。

只是无济于事,华宁跨出去了,回头都不曾回,他眼中看见的,只是那个红衣女子渐行渐远。

这座山上唯一鲜亮,明媚的颜色,是这样的孤傲,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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