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在厨房忙活酸汤面的江暮归还不知已多了几个迷妹。油烟煮汤声盖过了丫头们的窃窃私语。
她们说:“江小娘子好厉害。”
她们说:“老爷看上的人能不厉害吗?”
江暮归:果然,认真工作的女人最帅气。
江暮归自作主张,酸汤面每碗加了一个鸡蛋,一摞肉丝。热气腾腾的酸汤面黄亮的油沫子里都飘出香醋的酸。
两碟小菜:一碟拍黄瓜,一叠炒豆角。
拍黄瓜用来解腻,豆角挂着虎皮,往汤里一摁一浸,虎皮的锅气不仅不会消失,稍软的豆角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几个婢女不大敢动。
老爷人是很好没错,但她们也没权利想吃什么吃什么。
江暮归看出她们的顾虑,道:“安心吃吧,我一个厨子还没权利决定你们吃什么?”
几个婢女不免失望……
原以为是老爷带回来的人,原来是个小厨娘。厨娘的权力可比主母少多了。
不过也好,厨娘更能同她们说上话。
几个姑娘对江暮归道谢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其实江暮归倒不算谢府的厨子,但是她觉得谢渡不会克扣下人,几个鸡蛋几斤肉,平时姑娘们应该也能吃。
况且,他真那么小气要计较她给钱不就好?反正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跟着姑娘们吃酸汤面,看姑娘们如痴如醉的表情不免打趣:“以后可不能被一碗酸汤面骗走啊~”
几个姑娘都捂嘴噗嗤笑呢。
她们才不会走,在谢府好吃好喝的,冷不死累不死,老爷还不给脸色,比外头好多了,更是比嫁人强了一百倍。
在这儿做工还有俸禄拿。
嫁人,看丈夫脸色看婆婆脸色,也是当牛做马,还极有可能因为遇到一个傻*丈夫被饿死。钱呢,有可能倒贴,她们是身份低微,但是不傻。
姑娘家聊天聊着聊着便说起了自己的上司——谢渡。
“他父亲母亲原来很早就走了啊……”
“别看老爷平素乐呵呵的,心思却比谁都要细。”
“他待我们如何?自然是极好。从来不曾苛责打骂。”
被当作饭中八卦的谢渡看一盘盘菜精致的菜端进来却毫无笑意。
谁要吃她做的饭了?她人呢?
平安等得饿了,问:“大人不喜欢吃?我去叫江小娘子换几盘菜。”
管家打圆场:“我去叫江小娘子来,老爷想吃什么直接告诉她就行。”
谢渡这才淡淡松下眉头,应了一声“嗯”。
吃饭吃得好好的江暮归突然被喊走加班烦得很,道:“这还叫好?你们家老爷怎么这么会折磨人?”
“呸呸呸。”小姑娘咬断面,下巴挂着面打出来的汤汁,替江暮归解释,“江小娘子不是这个意思。”
管家则是一脸平静,“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江暮归不免失笑。
谢渡把府里的小人儿养得倒分外可爱。
求人办事,在人家家里,江暮归饶是再不情愿也得对谢渡行礼。
谢渡看她脸色回想起初见她的模样,那时她眼里还是有些规矩的,竟突然怀念起对他恭恭敬敬时的她。
也不知是初见太美好还是回忆太会骗人。
“叫我来干嘛?”江暮归自认为自己语气已经足够正常,但搭上她被借钱不还的表情很难不让谢渡多想。
象牙镶金的筷子一撂,和瓷的箸枕一道发出悦耳清脆的响声。
江暮归挤出两层双下巴,不知道谢渡又在发什么羊癫疯,皱着眉头淡淡打量他。
见谢渡酝酿片刻后才缓缓长嘴舒出一口气,道:“坐下吃饭。”
江暮归嘀嘀咕咕:“我本来吃得好好的。”
余光扫过菜食,江暮归眼神又柔和了——
黄唇鱼和药膳她真想尝尝。
于是她坐下,一言不发地吃起了饭,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谢渡终于笑了。
“你多久没吃饭了?”谢渡问。
江暮归吃饱喝足摸出银子,“今日未经允许用了你东西,喏,五两银子应该够了,多的当我的赔罪。”
谢渡的笑收回。
他现在真想把江暮归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是饭吃多了堵着了还是营养过剩变异了?
好好的又提钱做什么,非要显得那么生疏她就高兴了?
谢渡不好拂了她的意,可是又生气,于是同江暮归犟了起来。
“你知道谢府的物件都是很贵重的,哪怕是个砚台走过我这道门再出去价格都得翻五倍。”
对此,江暮归嘘了一下,满眼不屑。
“五两银子,不够这根筷子。”
“那侍郎大人您说,六个鸡蛋和两斤肉在您这儿值多少钱呢?”
“诸盗窃,不得财笞五十;一尺杖六十,五十匹加役流。我这的菜少说值五匹,你又是我家的厨子,罪加一等。你大约欠我黄金千两。”
江暮归:“你敢说我都不敢听,真敢骗人,黄金千两都报出来了。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你家厨子了?”
“不是你在后厨自己说的?”
江暮归: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食不言寝不语。”江暮归用一句话堵住了和谢渡无聊的拌嘴。
她吃饱喝足潇洒离去,就给谢渡留了点残羹剩菜。
此女子,着实过分!
谢渡适时收住,另起话题,“咳咳……平安有没有告诉你,这段时间暂且在我这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