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桐仁手起刀落,将洛临捏晕在怀里。
“果然,还是得关在观内。”沐桐仁敛好青衫,木着脸将洛临扛上肩。
待洛临再睁眼,他躺在无比熟悉的房间内,屋内不知焚着什么香,洛临闻了一会,便感觉心如止水,人生也好似了无生趣。
洛临歪过头,看清床榻边,趴着一群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毛团师兄。
“醒了醒了,小师弟醒了!”叶乘舟挤在最前。
“老二,快把老四喊过来!”季凌霄拽开叶乘舟探出个脑袋。
“四师弟就在你身后,大师兄你让让呢……” 凤景行站在最后,把木讷的苏木往人堆里推。
好多食物,洛临喉结微动,热心的师兄们条件反射,齐齐往后退却数十步,只余下来不及反应的苏木站在床边。
“师兄们……我只是有些渴。”洛临头晕得厉害,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好像空了一块,他环顾四周,没看见记忆中的绿色身影,失落地垂下头。
“师父半月前把你扛回道观,你偶尔醒来,但神志总是不清,师父前日才回本体修养。”季凌霄站得老远,却是第一个捕捉到洛临情绪的毛团,他将盛满水的杯盏递到洛临手上耐心解释,“师父他老人家毕竟是棵树,长时间离开本体,偶尔也会吃不消。”
[是啊!主人很辛苦的,你要体谅主人,总霍霍主人你就没媳……师父了!]枝蔓适时搭话,不爽的叭叭声环绕在耳边,洛临许久没听见枝蔓的大嗓门,惊喜地抬起手腕。
抚上木镯,洛临先摸到颗圆润如玉的珠子,洛临慢腾腾旋转手腕上的镯身,发现首尾环绕的木镯上,多了颗泛着紫光的圆珠。
鬼使神差,洛临凑上去闻了闻,珠子上有股湿咸气息。
洛临立刻想起曾住在脑子里的蜃妖,直接把木镯甩了出去。
[呵。]木镯离手,脑内偏偏才响起一声轻笑,洛临僵住,伸手胡乱拽住离得最近的苏木师兄。
“四师兄,你快看看我脑子!它好像坏掉了!”
苏木擅医,但不擅与人接触,虽同小师弟朝夕相处数载,可被洛临吞过几回后,他就越发碰不得醒着的洛临,此刻被洛临紧紧拽住,紧张得宕了机。
苏木:“松……松……松……”
用尽全力,也没把手从洛临掌心抽回来。
苏木要吓晕了。
“洛临。”沐桐仁跨过门槛,绕过屏风,一声简单的呼唤,宛若救世主降临,定住洛临的神。
洛临松手的刹那,苏木咻地变回毛团,钻进大师兄衣领间,死活不肯再出来。
“师父!”闻见沐桐仁身上的草木香,洛临喜笑颜开,爬下床,没站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你们先下去吧,为师看着小五就好。”沐桐仁抬脚抵住洛临,对屋内的四只毛团徒弟温和一笑。
“小师弟好像长大了。”擦身而过时,哆嗦着的苏木突然开口。
“好像是,长高不少。”凤景行搭话,他回过头瞥见了洛临倏然涨红的面颊。
少年人火气旺,随便三言两语都能让洛临联想到客栈时,做的荒诞冒犯的美梦,他抬起头,对上沐桐仁担忧的神情。
师父微微蹙眉……和梦里好像。
“叫你不好好修炼,小小一颗蜃珠也能让你睡上半月。”沐桐仁不知洛临脑子里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画面,瞅见洛临没心没肺的模样,气得一巴掌拍在洛临发烫的面门。
草木香贴着鼻梁遁入鼻孔,洛临不止面颊发烫,身后的肩胛骨也在隐约灼烧。
“师父,你怎么把蜃妖也带回来了。”洛临逼自己移开眼,慌乱地退回到床榻前,却没找到自己随手丢开的木镯。
“蜃妖在半月前就被我捏碎了,那颗蜃珠同你有缘,为师便给你嵌到法器上,谁想到你亏空过度的经脉受不得补,昏睡了小半月才醒。”沐桐仁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洛临的恨铁不成钢,他把捡到的镯子重新戴回洛临手腕,不轻不重捏了下洛临的耳朵,“太虚了,日后辰时起,先跟着你大师兄扎半月马步。”
洛临本就羞红的头颅垂得更低,一个劲点头称是,脑子里有声音的事情又被洛临抛到脑后。
初冬的寒风料峭,洛临哈欠连天,闭着眼七扭八歪蹲在季凌霄身侧。
沐桐仁搬出把椅子端坐在阶上,身上衣衫轻薄,手里却抱着热乎的暖壶。
“姿势不正。”
打。
“态度不端。”
又打。
“胡思乱想。”
再打。
沐桐仁手中的藤鞭抽得地板啪啪响,季凌霄很有眼色地领着三位师弟一退再退,端正地拎着两袋沙包扎在离洛临数十米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