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体一年到头长不出几片绿叶子,看起来行将朽木,但有万年的修为撑着,再浪个千年不成问题,桑木断得实在蹊跷,洛临还不得不救。
沐桐仁蹲在空空如也的半截桑木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熏得他头晕。
他握住洛临被串在桑木截面上的前爪,笑眯眯关怀:“暂时死不了,憋住,留在后头哭。”
捏住猫爪的手腕灵活一转,沐桐仁轻而易举,便将洛临的肉垫和自己的本体分离。
喷溅而出的血液泼了沐桐仁满脸,洛临看着自家师父阴恻恻的脸,脸吓得惨白。
血在顷刻间流得更欢,沐桐仁无暇顾及满脸污渍,在藤枝和碎布间犹豫了三秒,迫于空气中越发浓厚的血腥气,沐桐仁臭着脸,把缠在腰上的几根藤枝扯下,先草草缠裹好猫爪。
藤枝刚沾上洛临的鲜血,便自发地向伤处渗透温和的木系灵力,血止住了。
一通忙碌,沐桐仁卷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鲜血,他披在外头的青衫微微敞开,亵衣包裹不住的脖颈,修长白皙,洛临愣住,他的视线忍不住朝下……却对上一双淡漠的青绿色眼珠。
洛临咽了咽口水,别开眼。
师父凶,但长得可真好看。
沐桐仁忽觉脚边有些痒,一低头,看见条黑白条纹“响尾蛇”又在激动地乱蹭。
折腰老树不动声色踢开洛临的尾巴,同时松开了触感很好的毛绒猫爪。
沐桐仁板着脸,看向光秃秃的桑木。
自三千年前神木扶桑陨落,大荒封闭后,沐桐仁再未遭受如此大劫。
就在刚才,本体断裂的同时,他的木灵精魄也一同不知所踪。
耳边还有洛临在哭丧。
好吵,好烦。
“我没有盼着师父死……”看出沐桐仁心情不虞,洛临小心翼翼开口解释,“师父,你骂下我,我害怕。”
哦……不止哭丧,还说胡话,沐桐仁冷冷瞅了洛临一眼,洛临瞬间消音。
“你跟我进屋。”沐桐仁想了想。
“啊?还要吊起来打屁股吗?”洛临大惊失色,僵在原地不敢动。
谁刚才说师父人美心善的?这简直是人间修罗!
“不打。”沐桐仁看了他一眼
洛临不动,沐桐仁只好又强调一遍:“打你不划算。”
原身桑木都能压断,屋内脆弱的房梁,恐怕经不住洛临折腾。
洛临吓得耳朵紧紧贴着后脑,被橘黄色的毛发覆满的猫头上显现出“惊骇”二字,他四肢一软,瘸着半只前爪,标准的跪在沐桐仁脚边。
“对不起……师父我错了。”
前爪已经脱离桑木,洛临还是变不回人身,他张开嘴,轻轻衔住沐桐仁垂下的衣角,明明有着猛虎的外形,依偎在沐桐仁身边,却像只刻意捏住嗓子祈求主人抚摸的小猫。
“还知道认错。”沐桐仁冷哼一声,扯回自己被咬住的外衫揉成一团,他可算从洛临嘴里等到一句舒心话,虽然看上去毫无悔改之意,但额前又紧簇的眉心总算找到合适的理由舒展开来。
罢了,也就折损一半修为,精魄没了,好好看住洛临便是。
沐桐仁又看了眼洛临,辨不出喜怒的面上没有过多情绪,他扶着腰踉跄起身,然而差点被洛临拱过来的虎头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