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俞静不理解,嘴里下意识说出,“为什么?”
陈嘉映说:“他借了高利贷,后来还不起就跑了。”
原来陈嘉映前模糊回答她问的陈建业的事,其实他跑了也挺好,起码陈嘉映不用担心被打了,可是敢借高利贷的人哪能是好人,她问:“那你有没有被借高利贷的人找过麻烦?”
他饶有兴趣地瞧着冯俞静因为担心他而浮现的表情,他用手指抚平她的眉头,“他们确实找过我麻烦,沈先生资助我后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上次和你在餐厅见的也是沈先生,不过那是他的儿子,沈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的儿子也很照顾我。”
还真是沈叔叔资助的陈嘉映,她该怎么说呢,很好很好的沈先生的儿子竟然有想杀她的想法,人怎么能一半善,一半恶呢?
她苦笑,“那看来沈先生真是个好人呢。”
她还没有完全确认沈灼是凶手,所以就没有和陈嘉映说自己的这一发现。
月色照进陈嘉映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冯俞静站在窗前发呆,静谧的夜晚,没有蝉鸣,没有汽车鸣笛。
陈嘉映一直没有睡意,他的目光全在冯俞静的身上,他想一直看着她,似乎怎么看都不够,他也很害怕,害怕闭眼后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月色模糊了她的轮廓,像是给她渡上了一层银边,越靠近窗户,越能看见她清晰的侧脸,长长的睫毛。
他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冷不丁地说:“姐姐,如果我没能改变未来,你会怪我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对于死亡的态度还是害怕,她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可如果死亡是她最后的命,是天注定的事,她也怨不得别人。
“不会。”她的声音很轻,“我依然很感谢你。”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他心上,他不要她的感谢,也不想让她死,他会救她的,一定会。
翌日,陈嘉映被窗外的喧嚣吵醒,他睁开眼睛,却没发现冯俞静的身影,他迅速从床上跳起来,嘴里呼唤着“姐姐?”脚却被被子绊了一下,一下从床上摔在床下。
听见叫唤的冯俞静从门外探头,看见陈嘉映摔了个狗吃屎的姿势,笑得合不拢嘴,直不起腰。
冯俞静的出现让她放宽了心,他还以为姐姐又突然消失了。
陈嘉映吃了早饭后说完和冯俞静一起去外面逛逛,虽然她极力拒绝,希望陈嘉映能抓紧时间学习,因为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最后他们还是出去了,陈嘉映说着她以前说过的话,做事要劳逸结合,这堵得她哑口无言。
与陈嘉映在大街上闲逛,周围店铺的人会热情和他打招呼,也会邀请他去店里说说话,与之前的同情嫌弃不同,他没再被这样对待了。
因为成绩优秀到了市里去读书,还有人资助他,街坊领居都觉得他会越来越有出息。
人都是趋炎附势的。
冯俞静可不记得他们小时候对陈嘉映这么和善过,不过陈嘉映也没答应他们的邀请,他统统拒绝了。
他去王诗曼的小卖部,买了碎冰冰,碎冰冰现在涨价了,要一元一根了,他从冰箱里拿出可乐味的,付完钱就离开了。
碎冰冰被掰成两半,陈嘉映像小时候一样把尾部给了冯俞静,然后用自己的那段碰了碰项链上的戒指眼睛弯得像月牙,笑吟吟地说:“凉快吗?”
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肩膀微微抖动,“凉快。”
冯俞静接过半段碎冰冰,含在嘴巴里,虽然没有味道,她还是没有由头地接过并吃完了。
他们就在小路上走,走过田野,走过山头,走过小桥,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冯俞静在看风景,陈嘉映在看她。
到了返校的日子,陈嘉映背着他那干瘪的书包,什么都不带走,返校的旅程怎么感觉比回来的时候更快。
车窗外的景象变换得很快,像电影里一闪而过的画面,都来不及好好看,一溜烟就没了。
在冯俞静离开后的日子,陈嘉映偶然在一则新闻图片上见到过她,只不过她在画面的最边缘,甚至只露出了半张脸,图片的主人公赫然是冯俞静的父亲——冯屹成。那则新闻的标题是安室集团收购了九牧文娱,成为其第二大股东,九牧文娱是沈长明旗下的公司。
照片上的冯俞静和陈嘉映初见时一样惊艳,那时候他才知道冯俞静的身份以及通过网络了解她的事情,可惜网上对她的事情谈得少之又少。
可也不是完全没有,零碎的几篇八卦娱乐中吐槽了她的性格——傲慢无礼,不懂得尊重他人。
只言片语的文字不足以构成她完整的人生轨迹,而网络上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掺杂在一起,让人难以相信,陈嘉映还是愿意相信他眼中的冯俞静是怎样的人。
是嘴硬心软的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