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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卿吃完饭,一边等客户,一边在网上收集有关云北律师事务所的信息,虽然他让林齐川放宽心,但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做。
云北律所成立的时间比季川早不过半年,不过在网上的宣传倒是弄得挺大,接收的案子确实不少,只是从如今季川的遭遇来看,不知道其中多少案子是从别处半路拦截去的。
打印机发出声响,开始打印工作。这时候,桌面左侧的手机响了电话。
李季卿接了起来:“喂,妈。”
电话那头,李季卿的母亲黄瑛之在家里,和李父李勉同坐在法式的沙发上。黄瑛之脸上笑盈盈的,对她的宝贝儿子亲昵的喊道:“儿子,在忙吗?”
李季卿:“没有。”
黄瑛之:“妈妈跟你说个事儿。”
“嗯,您说。”
“今天晚上要是没工作的话,你早点回家,家里有客人要来,妈想让你见见。”
什么样的客人非得需要他回去见,想必又是某个生意伙伴带着他们家的女儿吧。
这样的事儿安排过一次,那一次李季卿不知道事情真相,回去了,发现就是一场相亲局,迫于双方父母都在给了对方联系方式,但后来女方再联系他时,他就直接说不合适,拒绝了再见面。
李父李母问他拒绝女方的原因,他只说不喜欢。没想时隔没多久,这又来一次。
电话里沉默了两三秒,正当黄瑛之以为他要拒绝了时候,就听见电话那头回:“好,我知道了。”
李季卿答应早回,黄瑛之高兴得很,李勉倒是面上看不出太欢喜,不过还是开心的。上次李季卿拒绝了生意伙伴家的女儿,拒绝得特别干脆,人家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你家儿子眼光高的很,我家女儿配不上的一股子怨气,让他陪了好一阵笑才缓和了关系。
挂了电话,李季卿找到微信,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发送了一条信息。
微信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林楠刚好拿着手机在收银台准备结账。
她听见响,就顺势看了。
李季卿:【我今天晚上不去那儿住,你一个人,记得反锁好门。】
肖晓也听见了响,侧头看她,见她莫名的脸上泛起红晕,好奇的问她怎么了。
林楠忙锁了屏幕,心虚的说了声没什么,有点热。
后来林楠回想,自己为什么会脸红,大概是因为这句话有点暧昧,刚好触碰到她的心。
而等她回到出租屋,在对话框里缓慢地输入:【好,我知道了。】并发送成功后,收到消息的李季卿正在会议室接待客户。
会议室里,坐在主位的老人年近七十,头发全白,稀疏得扎到后颈处的头发即使挽成了一个髻,也不过四五岁孩童的拳头大小。
李季卿早从乔青树那里了解到,老人在早年就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车祸,当场死亡。本想再和老伴生一个,奈何年过四十,生育力差,一直没能怀上,至此和老伴相扶到老。厄运专找苦命人,等她六十岁了,老伴又突发心梗,这家就剩下她一个人。
“王阿姨,关于您身上发生的事,乔叔跟我大致的讲过,我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您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让我给您立一份遗嘱,对吗?”
老人说话不急不慢:“是啊,我听说李律师也帮老乔立了遗嘱,他这么信任你,想必你是真的值得信赖的。”
“我的故事你也知道了,本来从我老伴走后,我就一个人生活。我有个妹妹,亲的,知道我一个人过日子,说是怕我寂寞,想来陪陪我。我呢,想着我们两姐妹小时候感情也好,老了做个伴也好,她愿意来就让她来吧。她也真来了,带着一家四口来了,她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一家四口住进了我家里。”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她说,我们家啊,大,她平时要照顾孙子,孩子爸妈呢要上班,也平时她也要给他们做饭,我们家又住得下,所幸就一起搬过来了,家里人多也热闹。”
她停下来,沉默了两秒,目光看向窗边,神色忧伤:“起初家里变得是挺热闹的,大家和和气气,一个桌上吃饭,一张沙发上看电视,吃着同一盘里水果,直到我病了。”
“肺癌晚期,没多少日子了。这不,最近我妹就开始旁敲侧击的问我还有多少存款,说小孩儿马上要升学,想借点钱。她是知道我没多少日子,这钱借了大概也用不上还吧。”
她说完,轻轻的笑,嘴角全是苦涩。
李季卿的表情谈不上轻松,身为律师,相似的故事他听得不少,但从来习惯不了把这些人的遭遇当成普通故事来对待。
有同情,有恶心。
他问眼前这个看着瘦弱风霜地老人:“您想怎么处理分配您的财产?”
老人说:“我打算把拿十万出来给那孩子读完高中,至于以后得事儿啊,我也管不上,剩下的就全都捐了吧,至于那栋房子,等我走后,也捐了吧。”
李季卿:“您想好了?”
“嗯,就这样吧。我是不是做得太没有情面啦,好歹也是我亲妹妹,却什么也没给她留。”
“那是您的东西,您想怎么处理都不为过,贪心不足的人才有错。”李季卿安慰她,“我这就帮您拟好,如果您想改,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老太太情绪低落,点点头:“好,谢谢你。”
李季卿陪着老太太对了些细节,结束后,又陪老太太下楼,将她送上了出租车。